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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拿了检验单给他看,丁良的微量元素没有一个是正常水平,铁锌钙什么都缺,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往往会忽略自身的健康,尤其是男人,肩上的担子重,这样子很容易落下慢性病的。”医生说,“你回去好好劝劝你哥,工作不能太拼命,把胃溃疡养好了,多补补,再这么下去很快身体就垮了。”

廖景心情沉重,点头,冬冬抱着花篮站在旁边,这番话也听懂了,一脸小大人的表情,对廖景说:“我以后都不惹爸爸生气了,你也不许啊听见没有?”

廖景一把拍开他,我用得着你个小屁孩教训吗?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医生办公室,冬冬问:“爸爸在哪个病房住啊?”

廖景扫了一眼过道,这么半天了那俩保镖还没走,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想打电话又想起丁良没手机,只好带着冬冬慢慢往过走,思忖着要不要暴露给元深。

刚刚接近病房门口,门内忽然传来一声脆响,像是玻璃砸在地上的声音,廖景心头一跳,刚要冲过去,门便哗一下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丁良脸色苍白,穿着睡衣赤着脚站在门口,低声说:“你走!”

他没看见廖景,眼神冷冷看着门里的某个人,像是压着极大的火气。

忽然从门后伸过来一只手,缓缓按在了他手背上,元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这是干什么,我是和你商量,又不是逼你回来。”

“你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商量’这两个字。”丁良冷笑,“你走吧,我不欠你什么,也不会答应你任何要求,七年前我们就两清了,是男人就别再纠缠。”

元深似乎想关门,丁良不松手,俩人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爸爸!”冬冬终于从花篮的缝隙中看到了丁良,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就要往他怀里扑,廖景忙赶上去一把拎住了他的后脖领,他这么扑过去非把他爸扑倒了不可。

丁良一愣,看见儿子脸上的表情略缓和了些,廖景拉着冬冬过去:“店里的伙计们让我来看看你,水果什么的是大家凑钱买的。”

丁良眼神一软,点了点头,廖景这会儿不想暴露也不行了,只得探头往里看:“有客人来?”

“一个熟人,他就要走了。”丁良松开门把手,顺便将元深的手抖了下来,门大开,元深高大的身躯在门后显现了出来。

看到廖景的一瞬他脸上流露出诧异的神色,但见廖景并不称呼自己,只疏远地颔首,便明白丁良大概还不知道他的毒贩身份,眼睛眯了眯,问丁良:“你朋友?”

“店里伙计。”丁良低声说,“你慢走,不送了。”

元深“哦”了一声,又低头看了看冬冬,问丁良:“他叫你爸爸?”

丁良不语,倒是冬冬很懂事,对元深道:“伯伯好。”

元深给小孩一个堪称慈爱的微笑:“你好。”

他虽然表情和蔼,但眼神十分阴鸷,好像暗夜中的狼一样,看着冬冬的时候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笑着问:“你多大了?”

“七岁。”冬冬小小的面孔阳光灿烂。

“哦……都这么大了。”元深看向丁良,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吉昌街那个女人给你生的孩子吗?没想到那时候你还嫖过暗娼,我以为你一直都不喜欢碰女人呢。”

丁良的咬肌绷了一下,给他一个凌厉的警告的眼神,元深却毫不在意,弯腰捏着小孩的下巴仔细看他的面孔,笑着说:“跟你一点也不像呢,你小时候可比这孩子漂亮多了,何苦呢,嫖妓还跑这么远,洪江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哪一个不比个暗娼强……”

“你够了。”丁良额头青筋暴起,低声喝住了他,低沉但强硬地道,“元深,你走吧,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来找我,我们的情义已经没了,我也不再是从前的我,你不可能再在我身上拿到任何东西,请你以后,离我,还有我的儿子,远点!”

元深的眼睛眯了眯,仿佛隐藏着巨大的失望和怒意,松开冬冬的下巴,冷冷一笑:“我可以不再来找你,但是老六,一脚踏入江湖,哪有那么容易说洗净就能洗净的,何况你还带着他。”颇有深意地斜了一眼冬冬,而后眼睛又不经意地扫过廖景,摇头,往外走去,轻飘飘扔下一句话:“老六,这么多年,经过这么多事,你还是天真的让我惊讶。”

元深带着人走了,丁良脸色铁青地站在那儿,廖景注意到他手背上连着一截断掉的塑料管,血正顺着管子滴滴答答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