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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泪凝在了眸眼,掉不下来,也无法退去,宛若寒冬凝在湖心的一块冰,在刺骨的恸意中浮沉。

裴钧已经被身体的痛意染得浑身麻木了,他艰难地支撑着眼皮,希冀能从眼前模糊的黑影中辨出一点世界的影子。就在一个瞬间,回光返照般,他的视力突然便可以看见了,他扭头看清了宋珩的脸,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紧紧抓着宋珩的手,像是有什么没说完的话,开口道:“钟玉,我……”

宋珩连忙坐直了身体回应他:“将军,我在。”

裴钧恍然间沉默了,只是看着宋珩的脸,认真的看着,像是要将这份模样刻画进灵魂。良久,他望着宋珩的眼睛,哑然失笑:“罢了。”

最后这一眼,情深义重,不知所终。

帐外,初冬的雪落了下来。

裴钧闭上了眼,渐渐的,宋珩察觉到自己手中最后一点温度也已流走,手一松,抓了个空。

宋珩蜷起了手指,指甲嵌进肉中,好让自己能清醒的感受到这一刻的痛苦。昭颜公主溘逝后,他一度沉浸于巨大的悲痛中,心脏好像是为了例行公事般在跳动。悲伤似一把剑,不停地刺穿他,但是因为当时裴钧还在身边,裴钧的存在便是一种医药,他的伤口便缝合了,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还会如隐疾一般隐隐发作。而现在,他缝补伤口的线在当下这个瞬间,全部崩开,如同天崩地裂,他的伤口裸露在了寒风冻雪之中。

好像潮水淹没了他,他瞬间头昏眼胀,抬起头时,眼中的血丝红得渗人。

宋珩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承受住这种折磨,他应长歌当哭,为逝者祈福,然后带领余下的人继续生活,但他现在如同哑了一般,干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背对着帐里的所有人,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他的肩膀还是在发颤,像是被冷得打哆嗦,但是附近明明就是个烤火的炉子,醺得室内十分暖和,但他为什么还是这么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