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还没消气?”一人问。
“嗯。”
“我真的不明白,”那人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愤怒,但音量不高,压着嗓子,“我妈就是为他死的,他要是个真兄弟也就算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种,就因为顶了一张老天爷赏的脸,被爸那样护着捧着,好像我们三个才是外面捡来的,他才是正儿八经的付家独苗,简直不可理喻!”
另一个人没说话,有液体被倒入杯中的声音。
他又哼笑了一声。
“大哥,你也别装圣人了,都是一家人,你跟付秋野之间的那点事儿大家都知道,要说我们家里谁最恨四弟,恐怕应该是你吧?”
又是沉默,很近的地方传来了类似于高脚杯碰撞桌面的极轻声响。
对面的人终于开口了。
“在我们这样的家族里面,流着什么样的血重要吗?”他说,“你跟晓婉做了这么多年亲兄妹,她拿枪指着你的时候,手还是一样的稳。”
这回轮到另一人沉默。
服务员进来上菜,随后是轻到难以察觉的进食的声音。肖暑的皮肤被太阳晒得发热,微微转动自己发酸的有手腕,整理了一下耳朵里的耳机的位置,抬起头,又打量了一次手里的子弹。
“暑”字笔画复杂,刻在这种金属制品上像某种神秘的图腾。
“我不知道,我以前以为自己根本不care,野种不野种也好,老爸关心不关心也好,左右跟我没什么关系,”那人的声音放得很轻,“但是爸在他十八岁的时候放他走了……凭什么?他可以享受着付这个姓带来的所有福利,却不用像我们一样在这个让人窒息的鬼地方里面挣扎,就因为我妈给他戴了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