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暑猛地坐起,黑暗里大口喘气,噩梦留下来的冰冷黏糊的感觉还残留着,内容却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身边的人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拧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一个温暖的怀抱贴上他的后背。

付秋野把他汗湿的留海拨到耳后,轻声问他:“梦到了什么?”

肖暑只是喘气,说不上话来,光亮和人的体温让他慢慢变得镇定。

付秋野递给他一杯水。

水是睡之前没喝完的,现在已经冷透了,肖暑一口气全灌了进去,缓慢地深呼吸,侧过头,把脸埋进了付秋野的肩膀处。

“我不记得了,”他哑声说,“大约是一些不太好的东西,回忆,或者别的什么。”

付秋野像安抚大型猫科动物一样,来回地抚摸着他冰凉的脊椎:“别怕,我在呢。”

肖暑没说话,他还在发抖。自从进入融合期以来,他的记忆和精神同步出现问题,离婚前的那会儿,午夜惊醒几乎成了他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反倒是离婚过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苦的惊醒过了。

这一次,野哥在他身边。

肖暑半闭上眼睛,重新躺回被子里。付秋野依然搂着他,小声又问:“今天睡前吃安眠药了?”

“嗯。”肖暑从鼻腔深处发出这个音,“精神不太好,睡不着。”

付秋野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听上去低落难过,像某种被重新接了弦的乐器:“以前我也经常会失眠,因为总是在焦虑,觉得自己不够强,华虹不够强,手里什么都握不住,会不会没法保护你,会不会配不上你,会不会把你弄丢掉,于是整天忙忙碌碌,不敢停下来,等到再转身回头望的时候,很多东西都已经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