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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梁兴用花壶里的冷水浇醒了自己。他擅长学习尹至(或者说壬幸)。这些冰冷透明的液体掩盖了杂糅的感情和可耻的眼泪,使身负重担的灵魂回到血肉之躯。

梁兴睁开眼,好好盯着自己。他的面部神经僵僵的,被冻得麻木无情。

戚缘死了,任务完成了,梁兴报答了师傅的知遇之恩,也为同事报仇雪恨,接下来他得让壬幸付出代价。

他和壬幸约定的,要作为壬幸的私人演员演完壬幸的戏剧。他和壬幸约定,如果演完戏,壬幸可以复制自己的意识,也可以满足董先生的夙愿……

当然,在那之后,梁兴会在董先生找到病毒之前,和病毒一起逃亡。他会把自己的意识也复制到病毒中,这样就能监控壬幸不再犯罪。他们将永远在病毒的监狱中成为看守和囚徒,爱彼此或是憎恨彼此,直到永远……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演完一场戏。

说来可笑,当初它开玩笑说的“成为天王巨星”的梦想,现在倒是成了过眼烟云。

——壬幸的一生只是一场戏:

咀嚼声。

一家人在装修华美的客厅吃饭。父亲是个庸俗死板的公务员,母亲是个没头脑的花瓶太太。

你是他们的孩子。

华丽的吊灯照在一家三口身上,但他们忙于翻看手机,几乎没有往彼此脸上看一眼。

镜头后退,缓缓穿过大门。白色大门里响起巴掌声。

雨飒飒落下,镜头上也多了水珠。手持摄像机摇晃着旋转,落在你的身上。你肿着半张脸收拾行李,戴着一把破雨伞离开了家。

萧条的公交车站,世界一片灰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