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年轻时候的尹至。梁兴知道,那只被欲望弄得癫狂的名利狂兽,就是他曾经的偶像。因为有了欲望的支撑和天赋才华,尹至成名并且拿了影帝的奖。
“欲望使你活着。”壬幸说,“一无所有的年轻人,你疯狂地爱上了被观赏的感觉,把自己物化又物化,因为在他人的凝视中得到快感,你体会到活着的实感。”
梁兴摇头:“可是我们一直活着,难不成‘活着’是一种幻觉吗?”
“是的,活着是一种幻觉,享受本真的时候你才知道。”
壬幸面色不改地说完,突然,伸手触摸梁兴的后腰。手掌沿着脊椎向下,穿过臀部到大腿、小腿、最后是脚腕……指尖挑拨,他脱下梁兴的皮鞋,隔着白袜子触摸对方的脚心。
神经丛荡起一片涟漪,快感如潮,电击那样穿过梁兴的头脑,牵一发而共全身。瘙痒与酥麻劫持了梁兴的思考空间。他在茫茫云海的幻觉中发笑。
“就是那样,你从床上醒来,发现自己失去了手脚。”壬幸泰然自若地叙述道。
那就像抓住刚学会飞翔的小鸟,然后残忍折断翅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梁兴很惊,一只眼睛瞳孔骤缩,一只如常。他的异色眼注视着壬幸的表情,几乎要把鼻尖贴在壬幸的鼻尖上。
壬幸的,那双一直保持冷漠状态的说书人之眼,里面似有一袋袋干涸的盐囊。偶然出现的湿润感,就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那样不真切。
梁兴还没挖出后文,只见壬幸起身抓着飘窗台上浇水的花壶,往自己头上浇。
“你干什么啊?”梁兴把水壶抢过来,水把他们两人都淋湿得透彻。衣服上斑驳的水渍构成悲伤的抽象画,谁能看出谁哭了,或是神经错乱发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