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连大面积的阳光都需要适应,那些阳光猛烈而直接,不管不顾地投射于苍生万物,可照在祁念身上,来得有些晚了,令祁念习惯了暗无天日的身体和心灵面对太阳迟来的慰藉,会产生排斥反应。
相比起来,那也很不错,祁念这么觉得。
如果祁念是个最普通的人,他应该会很分轻重缓急,也应该是个一往无前,目标明确,漂亮优秀甚或有些矜贵的高中生,及富家子弟。
安放到真正的祁念身上,便是只剩孤勇,不计代价地陷入、追寻飘渺的噩梦或美梦,算得上苛待自己——“人生的意义”在他目前为止这十六年里,毫无存在的地位。
他如今如同一个已经上瘾了的人,这瘾像很多人的小时候,仿佛回到疯狂地讨要糖吃,以至于嗜糖如命的孩提时代。
祁念因为恨祁洺而靠近他的哥哥,而如今顾飒明这个哥哥,早已在他心里与“祁洺”这个空壳重合不上,渐分渐远。
祁念甚至有一瞬间觉得,他是不是有着两个哥哥?
其实祁念对他不了解的所有的兴趣都不是多大,此刻却情不自禁很想去看看。
他悄无声息地改变方向,往左边的花园走去。
祁念从石板路上离开,踩进松软的草地,顺着长势招摇曲折的藤蔓,来到了别墅侧面。
他一抬头能看见顾飒明的房间——那张窗明几净的宽敞的落地窗,略过反光地带,侧边的里面有一盏精美的立式灯,祁念还知道那下面就铺着地毯,要到冬日才会燃起来的壁炉也设在一侧。
祁念转变面朝的方向,没有阻隔地近看着翠绿摇曳的树枝,曲径两旁栽种着生机盎然的月季,远处的草坪中间还架着两个孤零零的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