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之阳知道他似乎叨扰到别人了,冷汗涔涔地直起背,道歉的字眼已经脱口而出,却又忽然带上了迟疑:“不好意思……”

他先看到镜子的投影,那个人一件灰色丝绸衬衫,向后梳去的狼奔发型隐约带点儿金属光泽,前额饱满,棱角分明,偏偏是温柔好看的下垂眼,眼睑有形状柔和的一对卧蚕。唐之阳处变不惊的心难得错跳一拍,连呼吸都随之轻上数分。

对方似乎察觉他的不适与骤然的紧张,默声地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一盒透明的便携药盒,六个分隔里挤满了五颜六色的胶囊,他掰开盒盖,从一个格子里倒出两粒药,沉默地递给了唐之阳。

唐之阳看着他摊开的手心里躺着的药片,亦缄口不言地接过,兑着一捧自来水咽下去了。

——他药盒里的药变多了。

相对着沉默一阵,静室里的呼吸声时而错分时而交叠,清晰得纤毫毕现,最终是对面的人先开口,带着温度的低沉嗓音:“还痛吗?”

唐之阳轻声回答:“……谢谢,没关系了。”

对方不说话,只是把药盒里那些色彩缤纷的药丸,一点一点就着水囫囵地吞了。

“……”

仿佛是药剂的苦涩,他的喉结很艰难地滚动一下,吞咽的动作让人难过,喘不过气来的滞涩感堵在唐之阳的心头,所有从容温和销声匿迹,他听到心跳的震响,与面侧略烫的感触,连同没话找话的气音都期期艾艾:“……君桓,很久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