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堆放的是一些画,林靖予随意地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灯光昏暗,他勉强地认出来画上画的是他们的高中,林靖予想了想,把墙角堆放着的画全部拿起来,走到了客厅里准备慢慢地看。
“喵。”一天都不知道躲在客厅哪个角落的煤球轻轻地跃上林靖予的膝头,仰着头蹭了蹭林靖予的手心。林靖予的目光柔和下来,抬起手给煤球一遍遍地顺毛。
纸张入手顺滑,上面的颜色深深浅浅,有西沉的夕阳,篮球场上一众少年挥汗如雨,那是他们的高中。下一张是山上的一个亭子,亭子外的树木郁郁葱葱,亭子里坐着三个少年,林靖予笑笑,他认出了上面的三个人是他、贺棠溪和向嘉时。下一张画的是一片海,是他高三毕业的暑假带着贺棠溪去玩的那一片。下下一张还是海,海边小路,金色夕阳把四个人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再下下一张是……
林靖予的目光柔软,思绪随着这些画不断回溯到他的少年时光,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从未远去,好像他们也从未疏远过,一直亲密无间。
林靖予翻到下一张的时候手指顿了顿,这张不是风景画,而是一张人物画,画上的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篮球背心,刚刚运动完头发有些汗湿,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篮球,放肆地笑着。
那少年有着挺直的鼻梁和端正的下巴,不同于现在更加硬挺成熟的五官,那是十五六岁的林靖予。
下一张也是,下下一张也是,之后的每一张画都是,年龄姿态不同,可五官确确实实是同一个人。
林靖予看着这些画,表情也慢慢地变得严肃。直到看到最后一张,他的瞳孔骤然紧缩,然后面无表情地突然站起身来。黑球球吓得从他膝头跃下,一溜烟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林靖予把这些画整理好重新放回到贺棠溪房间的墙角。
床上的贺棠溪兀自睡得香甜,全然没有被林靖予望向自己的复杂目光所打扰。
林靖予站在床头盯着正在熟睡的贺棠溪的脸,定定地站了一会儿,眼中神色变幻,他有好多疑问想问,有好多话想说,但这些全部哽在喉头化作复杂深沉的一声叹息。
最后林靖予悄悄地掩上了房门,他的脚步很轻,走的时候也没忘记顺便把刚刚打扫出来的垃圾带下楼扔掉。
第30章
贺棠溪从宿醉中彻底苏醒已经是日上三竿又三竿了。
他从未喝得如此大醉过,头疼得厉害,就像是有人拿着锯子在锯他的脑干一样,这种尖锐又持续的疼痛让贺棠溪难受极了,也烦躁极了。
他闻到了一阵香味,仔细听外面还有踢踢踏踏的声音,应该是有人在厨房做饭。
昨晚的记忆回溯,贺棠溪想起来了,是林靖予来接他的。脑袋还痛着,像是坏掉的电视机,想起来的都是些断断续续的片段。
他想起了林靖予刚来接他时脸上显而易见的怒意和无奈的眼神,他搂着他的腰往前走,用诱拐的语气让他乖乖站着,他托着他的屁股把他抱进来抱到床上,还帮他脱衣服这些事情贺棠溪在梦里见过,没想到有一天竟会真实地发生,昨晚的记忆配着厨房的叮叮当当声,贺棠溪心里泛起了几分不现实的甜蜜。
煤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跳到床上,窝在贺棠溪的枕头边上“喵”“喵”地叫着。
贺棠溪伸手揉了揉它的头,煤球欢欣地仰着头呼噜几声,然后躺下翻过身,向贺棠溪露出它柔软的肚皮。
一想到林靖予现在在厨房正给他做饭,贺棠溪的心就软成了一摊水,连带着头也不疼了,身子也不乏了,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
林靖予就是他的灵丹妙药。
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贺少爷的现任女友谭雨薇探头进来。她扎着马尾穿着围裙,脸上不施粉黛,手里还拿着一把锅铲,虽然脸还是美的,但看上去没有丝毫女明星的样子。
她看到贺棠溪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便说道:“少爷,醒了就起床收拾吃饭。”
在看到是谭雨薇的那刻,贺棠溪甜蜜的笑意凝在脸上,慢慢凝结成冰,他问:“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谭雨薇没有发现贺棠溪神色的变化,也没听出他语气的不好,她的心思全在厨房里正煮的粥上:“我怎么不能来啊,我刚收工,正巧这两天没什么事做,就想着来看看你,关心一下少爷的生活,也尽一下我作为女朋友,哦不,是保姆的职责。”
贺棠溪没有心思去回应谭雨薇的调侃,他垂下眼掩去眼底的失落,当他余光扫过墙角,看到那里堆放得整整齐齐的画板和画稿时,心突然提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一种不知名的恐惧笼罩住他,贺棠溪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你帮我打扫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