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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瓶在脚下累了一圈,他大约有点强迫症,瓶子和瓶子之间的距离和倾斜角度几乎一模一样。隔壁终于传来了第二个人的声音。

喝了这么多,理应有些醉,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晃到墙壁边上去,毫无风度地把自己扔在乳白色的墙纸上,竖着耳朵去辨别对面的动静。

哭声。

是哭声。

是月光一样清清凉的哭声。他不知道自己脑子怎么会冒出声音的温度。但他喝了一肚子的啤酒仍然觉得口渴。渴得烧心。他好像能穿透墙壁看到一张怯生生的脸,泪光盈盈地不断哀求。

董央的下唇比上唇薄,是寡欲而重情的罕见面相。他把额头抵在墙上,冷硬的墙面使他恢复一些清醒,否则他会继续看到更多他不应该“看见”的画面。

陈奇哼着歌推门进来,“他们终于完事儿了!”见到李照把自己灌得烂醉,十分吃惊——喝酒助眠用不到这个程度吧?

月亮升到夜空正中。李照被陈奇扶起来,嘴里模模糊糊地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陈奇凑上去仔细听,才听到一个动词“哭了”。

“他哭了……他哭了……”简短的主谓结构被反复含在嘴里咀嚼。代词指代不清,陈奇实在听不明白,把人推到床上躺好,自己也脱衣服准备就寝。

睡到半夜,陈奇又被一阵期期艾艾的声音吵醒。他开始以为是李照醉酒难受,结果睁眼睛一瞧,李照睡得好好的。居然又是隔壁!

这次倒不是林卓那厮的低音嗓说单口相声了,另一道又软又糯的声音隔着墙板绕进人的耳朵里才要命。

陈奇没李照那么好脾气,跳下床,直接对着墙面就是一拳,“林卓,你他妈是不是人!没听见人家叫你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