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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我吗?小昭。”陆然问的坦率又直接,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从不态度暧/昧,拐弯抹角,因此在工作上没少得罪那些倾慕他的女同事,“你已经长大了,能对自己的感情做出理智判断,我不需要你现在给我答复,好好想一想,静下心来思考,一旦有了选择,就要认真对待,我也不会给你退路和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陆小昭听的脑袋一阵晕眩,太阳穴胀的直突突,一旁的老宋向他们这边看过来,“嚯”的一嗓子,嚷道:“小兄弟,你拔草呢?咋还没我这个老爷们儿摘的细致呢?”

陆小昭低头一瞧,闭了闭眼,可不吗,茶叶茶梗连根儿一起拔进竹篮,尾部还挂着脏泥,听见陆然的笑声,小脸红的更厉害了。

日光大盛,山峦间的雾气消散,视线能眺的更高更远。长椅前的移动桌板上放着紫砂茶壶和两个茶杯,下面垫着做工精良的青花瓷盘。

肖谔挑高茶壶,手往下一点,第一杯,给自己倒的。往里加些刚煮沸的泉水,晃晃壶身,第二杯才是徐老的。

“这是生茶。”徐老双手握住拐杖,支着脑袋,歪头瞧向肖谔,“陈放没多久,苦的很,我这味觉老不灵敏的,都不敢喝第一泡,你图啥?”

“可能我的味觉更不灵敏吧。”肖谔压根没想品,直接一口闷,模样像是在饮酒。咽下后,苦感从胃里缓慢浮出,逐渐爬上舌尖,口感又涩又烈。

徐老对他的事情略知一二,颤抖着手慢悠悠抿一小口:“嗯,不错。”而后喝下半杯,放回茶盘里,缕一把胡子笑着说,“小谔啊,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能长久的,这人最多也就活个百年,别太计较得失,也别太纠结是非,更不要因为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浪费掉自己的一辈子。”

身体放松的靠向椅背,肖谔望着远方起伏连绵的山川,弯起眼角:“您也想和我爷爷一样,劝我放下吗?”

“不。”徐老抬了下手,回答的很干脆,“你是他亲孙子,他对你有私心,对你有期望,当然希望你这一生能过的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烦恼。我是外人,我看你的眼光跟平常人一样,会站在你的角度,尊重你的选择。”

“如果‘寻找’是你人生中唯一能够九死不悔的事,那就不叫浪费。”

肖谔塌下肩膀,心情平静,神色柔和。有风吹拂耳边,徐老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人这一辈子,如果没有一件能让你肝肠寸断、粉身碎骨的事,没有一个能让你魂不守舍、心甘情愿的人,平淡世间走一遭,有何意义可言啊?一个人,最难得可贵的地方就在于,明知道自己在犯傻,还偏要当个傻子,真是可怜又可爱呐。”

肖谔低笑两声,嘴唇细微的发起颤来。

“小可爱。”徐老唤着肖谔,身旁人不禁笑的有些难以自持。拐杖杵地,徐老变脸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我这茶都凉了,你准备啥时候给我续杯啊。”

“这就给您续上。”肖谔拿起茶壶,将茶水倒满,两人在温融一片的天地间碰了碰杯,嘴里的苦味逐渐回甘,漫出一股清清淡淡的甜意。

第十八章

正文018

用干燥的铝制茶罐包装好新采来的茶叶,保姆正手把手教陆小昭回去以后如何进行杀青、揉捻、烘干等工序,使鲜叶的味道变得更醇更香。

老宋趁他们大包小包装车时,先给自己泡了一壶,没尝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味儿,甚至比普通树叶泡水的口感更次。

陆然接过保姆手中专门拿来送礼的硬盒包装,笑着说:“很少有人拿鲜叶泡茶喝的,宋叔,回家晒两天,或者用来拌菜炒菜,都可以。”

“我说呢。”老宋端着茶壶一边说话,一边伸出舌头吐了吐喝进嘴里的叶沫,“一点味道都没有,我还以为会比平时喝到的茶叶更纯更入味儿呢。”

肖谔捧一把普洱鲜叶,指尖捏起一小撮就往嘴里头送,老宋拉着脸站在他旁边郁闷的戳戳他肩膀:“小肖爷,不苦啊?”

“甜的。”肖谔把手伸到他面前,抬高半分,笑的狡邪,“尝尝?”

老宋半信半疑揪起几片儿放入口中,咂吧两下舌尖,脸色大变,猛灌了半瓶矿泉水,丧眉耷眼道:“这也太他妈难吃了!”

单纯的陆小昭还以为普洱鲜叶真是甜的,伸过去的手被陆然一把拍掉,茫然的看着五官全往一处凑的老宋。

肖谔上前抱住徐老,与他不舍的道别。

赤红晚霞铺了半边天空,大切缓缓驶离园区,穿行在蜿蜒的无量山间。肖谔放下车窗,手腕枕在窗沿儿,放松蜷曲的食指与中指间夹着燃了半根的烟。

陆然检查了一下背包里的石料,抬头问肖谔:“他们怎么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