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饼三个月的时候就是江沅的狗了,他陪江沅走过那么多条路,和他一起嗅过花,和他一起滚过草,和他一起迎过风,和他一起淋过雨,江沅弹过的每一首钢琴曲都没逃过他的耳朵。
他用了自己生命的所有年月,来守护江沅人生的短短一程,可他走不动了。他牙齿发黄,磨损得厉害,皮毛变得粗糙松弛,暗淡蓬松,眼睛也近乎半盲,一睡就是一整天,谁都看得出这是条没精打采的老狗了。
这是条久眷尘世的狗,他舍不得自己心智纯善的主人。他活了十七年,走得那样慢,那样不舍,闭眼之前都还甚至想来蹭一蹭主人的脸,“别哭了,小傻子。再找条新狗吧,偶尔想我就好了。”
段既行把他从衣柜里抱出来的时候,江沅已经哭了一天一夜了,泪泉仿佛都干了,眼睛红得吓人,哭得皮肤缺水,一碰都疼。
段既行用吻把水渡进江沅口里,温柔地,不厌其烦。又用热帕子轻轻揩江沅哭成花猫的脸,江沅死死攥住他的衣服,人都抽抽了,“小饼小饼……阿行,小饼没有了。”
段既行用帕子给他擤鼻涕,“沅沅,擤一下。”
江沅怔了一下,人和他说话的时候他的注意力是会很快分散的,他听话地擤完鼻涕,过了快两分钟才想起来再哭。
段既行像抱小孩似的把江沅端抱在身前,江沅的脸郁郁地垂在他肩上,像一株蔫了的小草,断断续续地抽泣着。段既行轻轻颠着他,间或吻在他耳畔,“没事的,沅沅知道吗?小饼舍不得沅沅,它会变成种子的,我们把它种下去,小饼明年又会长出来了。”
江沅抬起头,哭颤让他更加可怜,“还要等到明年吗?”
段既行心都快跟着他一起碎了,“不是不是,我说错了,明天,明天就会长出来了。”
“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