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浮潮哑口无言地漫步巡查每一个房间每一寸角落的时候,萧凭就一直尾随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背起双手暗暗地直踮脚尖,模样万分得意。

——直到雷浮潮看见花瓶。

花瓶被摆在钢琴室角落中的一张小台子上,里面只放了一朵白色的大百合,瓶形异常眼熟。

虽然花纹不同了,但辨轮廓,辨材质,这无疑都是萧凭花了很大精力才挑出来的、与当年那只碎花瓶样子最相近的一只花瓶。

雷浮潮眉头一皱,从余光里察觉到当他们走近这只花瓶时,萧凭一下子不再踮脚了,不翘尾巴了,连笑容也收了个干干净净,面色转变得相当忐忑。

其实那只碎花瓶从来不是雷浮潮心里的一根刺,但他现下明白了,这是萧凭心里的一根刺。

很可能萧凭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计划改变自己的,他不想再摔碎任何他们俩喜欢的“花瓶”了。

雷浮潮暗暗叹了口气,有点心疼地转移开话题,指了指钢琴旁边的那把听众椅:“去坐,我给你弹首曲子。”

说起来,萧凭布置这栋小房子时,留下的暗示意味也十足明显,就譬如钢琴和琴凳边惟一的一把靠背椅。也或许萧凭根本无意暗示,只不过是这把椅子在映射萧凭内心深处不自觉的愿望罢了。

总之雷浮潮流利地试了一试钢琴的音色,以眼神示意萧凭坐好,尽量为自己调整出一个舒舒坦坦的姿势,奏下了第一个音符。

前奏才响起没几秒,萧凭的眼睛就不可置信地越睁越大,越睁越大了。

这是雷浮潮送他的那首歌,他惦记了整整五年的那首歌。

雷浮潮惯常比较挑剔自己的旧作品、不倾向频繁提及它们,萧凭完全没料到雷浮潮会忽然弹起它来,猝不及防间,脸色立即变了。

弹完一整首歌,雷浮潮才随意一瞥他,被他脸上超级委屈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