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刀会把陈秋薄薄的脖子划破,鲜血喷涌而出,陈秋会在他面前倒下,倒进血泊里,用死也合不上的眼睛哀伤绝望的看着他,无论他怎么叫喊试图唤醒,陈秋都只会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再也不会给他回应。

他不要陈秋死。

陈遇珩疯了一样的,用力的抓了几下脑袋,他像是被关进火炉里的人,身上的血肉都在沸腾着,他又神经质的瞪着陈秋,猛然上前将陈秋抓在手里,声音被刀子划过一般,尖锐难听,“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他不信陈秋会这么伤害他。

陈秋眼里有恨有惊恐,但还夹杂了怜悯,像看一个可怜虫的眼神,他扯了扯唇角,如鲠在喉,“没有人。”

是陈遇珩把他bi得用刀对准彼此,陈遇珩也把他变成了一个学着去窥探人心的怪物。

陈遇珩知道怎么让他恐惧,但同样的,他也了解陈遇珩。

抓住陈遇珩最在乎的,把陈遇珩自认为qiáng大无懈可击的jg神打碎。

陈秋流下泪来,要疯魔的话,就一起痛苦吧。

第30章

夜晚的陈家别墅一如既往的死寂,远远望去,死气沉沉的屋子落在树荫里,月光照下来,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陈秋透过窗外看着香山别墅的景色,当年他就是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这片寸土寸金的土地,又怎么能预料到他人生的轨迹会在那天就全然逆转了呢?

如今再回到此处,惊惧之中夹杂的是深深的无力感,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一辈子都逃脱不了的准备,怪不得他悲观,实在是他太了解陈遇珩——不择手段,自私冷漠,枉顾伦常,陈单曾经说过,这一走就别再回头,是他没有听从陈单的话,擅自的又回来了。

他怎么会相信张婷与他还有母子情分呢?陈秋想着,觉得实在太讽刺,兀自无声的笑了下。

车子停下来,陈遇珩想去拉陈秋,陈秋已经先他一步打开车门,不用陈遇珩bi迫,他便下了车,甚至自顾自往陈家别墅走去,他不像是回家,反而像是去赴死,只留给陈遇珩一个挺得很直的背影。

陈秋变了,这是陈遇珩一路过来得出的结论,他眼神在月色里变得寒冷,看着推门进去的纤瘦身影,分明只比五年前多了成人感,但却不再是五年前那么怯懦,他顿生一种陈秋变得很难掌控的感觉。

再也不是他想什么陈秋就能按照他所想的走下去了。

这种认知让陈遇珩变得异常烦躁。

陈秋走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发病,疯起来的时候拿刀划自己,现在手上都有很多愈合留下来的疤痕,有整整一个月,陈遇珩都是在癫狂的状态里度过的,陈步世请了医生和护士二十四小时守着他,才免于他做出自残的行为。

一个月后,陈单来看他。

对于这个老人,陈遇珩心里没有爱也没有恨,就像陌生人一样的看待他,陈单坐到他面前,原本jg神抖擞的老人变得十分沧桑,连腰都佝偻了下去,他的声音很沙哑,“小珩,是步世对不起你母亲,你恨他是应当的,但错不在小秋,当年小秋妈妈带着小秋的照片和亲子鉴定来找我,我才让小秋认祖归宗。我没想到,你会把恨发泄在小秋身上,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这些年都做错了,把步世培养得自私又冷漠,才让他做出伤害你母亲的事情”老人重重的无奈的叹了口气,“小珩,放手吧。”

陈遇珩没有说话,默然的看着眼圈通红的老人。

不久后便是陈遇珩十八岁生日,母亲留给他的股份起效了,从那时开始,他又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人,他暗中派人找过陈秋,但一无所获,陈单显然是用了大力气在保护陈秋,这让陈遇珩内心极度不安,飞出去的鸟儿要怎么回笼,他深深感到无力感。

事情是在两年前发生转机的,陈单查出来肝脏有问题,身子每况日下,到最后几乎是下不了chuáng,老爷子一生病,底下就人就蠢蠢欲动了,陈遇珩钻了空子,终于顺藤摸瓜找到了陈秋的踪迹。

陈秋正在读大三,学的是计算机,照片里的陈秋看起来很正常,看不出一丝jg神有问题的样子,但陈遇珩知道,陈秋每个月都会去看心理医生,直到第五年才停止。

当年是他亲手给陈秋戴上了jg神枷锁,他不相信陈秋这么快就能走出来。

跟踪陈秋的人和他汇报,陈秋的生活很有规律,但他不太喜欢和人接触,大学期间的聚会一次都没有去过,和他亲近的同学也几乎没有,唯一走得比较近的是陈秋的心理医生严寻,陈遇珩看过照片,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长得人模人样,总是西装革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