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这样,他想让人安心,两边都是。
林储默还是愣神,林楚就更慌张,以为他还是怕了,他才站起来想着再怂恿几句的,哪儿知这人却一把将自己往怀里捞,当着这一溜老太太的面。
他身上凉透了,林楚还是忘了把自己的衣服脱下给他,心里倒是又有点过意不去,想着待会儿如果他真不愿意那就算了吧,赶紧回家找件衣服披着,免得着凉。林楚把手环在他腰侧,把自己衣服的热度借给他捂着身子挡风。
“你真不想也没事……我大度,不和你计较啊……”林楚说,极力掩盖自己语气中的失意。他现在声量不高,如果这喜庆的背景没正好停下他肯定又信心把自己藏住。可很不巧,好死不死这背景乐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林楚说完这句话后空气里只剩了死寂,风卷起树梢枝gān上残留的那几片叶儿,不成音。
心里确实是难过的,而且远比林楚料想的程度要深许多。他现在想说点儿话调节气氛,奈何嘴却像被胶粘住了一般难以开口,声调顿在嗓子口,堵塞在心间。
“去。”林储默说道,声儿有点不找调,竟比不过风声。
“你说什么?”林楚又问了句。
风口在耳边刮着,呼呼作响,他这才又亮了声重复过一遍:“我说我去。”
“而且特别乐意去。”
两个人在边上搂了会儿,老太太只觉得现在的男孩儿不够有男子汉气概,跟小姑娘家搂搂抱抱的没个样子,遂又开了扩音不再关注他们这边动静。
上首广场舞神曲作结,下一首是电音抖腿bg,他们则是在这样的乐曲中往小路走过,渐渐瞧不见人影,消在树影中。
林楚家住11楼,从一楼到十楼,电梯运行的速度好像比往常慢了不少。林储默这么想,等到进他家去的时候却没感受到方才的紧张。
“这就是你朋友?可要比你帅了。”赵女士打趣道,林储默对她问了句好,便是在她的招呼下被塞进了客厅等候最后一盘她手里的拿手好菜。
“林楚,来帮帮阿姨呗,掰蒜剁椒切葱都行,不然我这儿可忙不过。”林楚本来想和他一起进去,顺便还能给他介绍自己家,才往里走了几步就被阿姨捞了住,说要给她打下手。
“那行,不过这鱼能不加辣椒沫儿么,他吃不惯辣。”林楚把外套给推给林储默,自己挽起袖子往厨房里走。
“幸好在门口的时候想起了身上还穿着酒保服,还能记得在门口先把马甲脱了再进来。”林储默现在身上就剩了一件有点厚度的白衬衫,刚刚在广场的时候就已经冷得不行,进了林楚家倒是暖和了,才进来几分钟就把脸烘得冒了热。
林楚家的暖气开得很足,为了空气较好流通还没忘给窗户留一条通气的缝,林储默往客厅走,战兢地在沙发上坐了下。除了张简家,这倒是他第一次去别人家里做客。
这里和张简或是他家都不是一个风格,他们这俩儿难兄难弟那儿不是乱得糟就是空得慌。不像这里——从灯饰到覆盖在茶几上的绸质桌布,从电视背景墙到被缎条束得整齐的窗帘……处处细节,无不表明这个房子是被用心打造过的,包含了女主人对这个家庭足够的灵巧与细致。
林楚的房间应该就是正对这客厅的这件屋子,林储默看见墙上挂着的小提琴——是上次林楚带着去酒吧演奏过的那把,号码同他初中那会儿用过的那把不大一样,偏小了些,就这么挂着想必是不打算再用了,纯粹做个装饰品。
林储默知道乐器是要养的,定期保养不说,至少需要把它装在琴箱里,决不能是把它随意地置于墙上。
“所以你是真的打算放弃了?既然放弃了,不打算再用这把琴。却又为什么要把这把琴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这问题依旧扰人,林储默还是没想好怎么问他,只是垂头叹气,等到他再抬起头的时候面前又一双手递了杯水来。
他急忙双手接过水杯,很拘谨地道了声谢。
林楚他爸他是见过的,按林楚的描述就是脂肪超标,肥头大耳外加半个秃头的一个jg气胖子。他形容得糙,但还算贴切。上次远着见他爸的时候只觉得这位长辈虽是一脸和善却难亲近,扳着一副冷脸,让人看了着实疏远。
水还是烫的,也不太好张口去喝。而现在的氛围也是发着烫的,真让人不好先去捅这个被烧得极旺的炉子,怕把自己的手给伤了不算,还得把这里连着一块毁了去。
“菜得等会儿,小子,我们先坐这儿聊聊先。”老林本来心里边那块坎还没过去,在见着这个孩子以前还是没个痛快。现在见这孩子长得也算乖巧,说话声儿轻不算,该有的礼貌也都有。既然是个正经孩子,也就消了不少偏见,这才打算好好和他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