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临端和何暮光第二次会面之前,他刚送走了患有躁郁症的青年画家,心满意足地活动了一下手腕,静静地坐在懒人沙发上复习何暮光的资料。
确实是有意思的,更何况,对方还跟一个他认识的人有牵连。
何暮光按时到达,他其实是一个很配合的人,知无不言,但却在许临端今天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就沉默不语。
许临端问,“何先生,介意跟我聊聊你的爱好吗?比如说,数学?”
许临端察觉到对方的警惕和敌意,推了推眼镜,姿态更加柔和了些,“我并没有恶意触碰别人隐私的习惯,但是在我看来,你的问题,所谓的出不了戏不过只是表面现象,演戏只是诱因,而根本的问题,在别的地方。我想,你并不是忌医的人。”
何暮光看着他半天没有开口,眼神说不出来是怎样的,像是灰蒙蒙的天际闪过孤光,不好说是亮,但也暗不到哪里去。“许医生,我觉得你知道的比你说出来的多多了,既然如此,还要我说什么?”
“我知道一些,但是我不会比你自己更清楚。你愿意跟我聊聊吗?”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这根刺,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你也应该把它拔了。”
当天,许临端在他的引诱之下听了一个故事,结合背景合理地补充了若gān细节,终于成功充实了两个人物形象。其实有些东西讲开了也挺没劲的,至少他现在已经觉得有些无趣,毕竟探秘的过程更有意思。
不过也好,他可以开启一场全新的博弈。
他拿起一枚黑色的国际象棋,将它放到棋盘中央。
何暮光第三次来找许临端时,对方给了他一个全新的建议,“去找他吧,诱导他,吸引他,把他也拉下来。”
何暮光皱眉,“我不觉得这是心理医生的该说出的话。”
“所以说我更愿意称自己为心理咨询师。”他拨弄了一下桌子上用丝线悬挂穿起的金属珠子,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加快了速度的博拉姆斯第二钢琴协奏曲。“只要能达到效果,那么方法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会这样的。”何暮光摇头,“许医生……”
何暮光这样说完又改掉,“许先生,我不能理解你,我有底线,他就是我的底线。我不能因为我的原因改变他人生的轨迹。”
“你已经改变了。”许临端笑,“我在国外见过何数,他唯一关注的国内消息,是和学术毫无关系的娱乐八卦。”
他满口都是诛心之论,“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谁呢?是谁把他从象牙塔里拽出来,忍不住làng费心神在这花花世界上?”
何暮光敛眸,眼中是晃dàng的破碎的光,心中震颤翻腾,让他忍不住问,“他也有心理问题吗?”
“非工作时间,我从不可以揣度他人。”许临端不置可否,又继续诱导,“相信我,抓住他,千万别放手了。”
何暮光之后再也没有来过许临端这里,不过对方却给他发了消息,确实所有的一切如他所愿,被何数知晓去了讲座,为了他归国,而之后,一场所谓的入戏过深引发了后续波动,电话再一次打到了许临端这里,不过来电人却是何数。对方一开口就问,“许临端,你是不是对何暮光进行过心理辅导?”
许临端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件半天没有后续的事情,记忆却忽然复苏。他又一次有了改变事情走向的主动权,虽然说这件事原本和他无关。
“何数,作为一个持证上岗的心理咨询师,我有职业道德,关于我的病人,我从不在外多谈一句。”
对方继续询问,一字一句,到最终留下这样的言语――“临端,他的病症,在我。”
许临端最近刚好闲的厉害,无趣感把他紧紧抓住,对于任何一点能够勾起他兴趣的东西都不愿放过。又给许久没有联系过的何暮光发了一条短信推波助澜。
他看了眼表算了算时间,拿出可以占满电视背景墙大小的拼图开始拼,等到拼出一只黑天鹅的雏形之后才打电话给何数,“何数先生,作为一名有职业道德的心理咨询师,我愿意将今天晚上十点半到十一点半的时间拨给你,你要不要来找我做心理咨询?”
当天晚上,他再一次从另外一个人的口中听说了当年的缘由,只不过换了一个自首的过错方。他从来没有被这种小情小爱牵绊过,只能从心理学的角度理解,却实实在在难以感同身受。
但这根本无所谓,这场剧目拉开帷幕,无论悲喜,就算光看人物就已经让人满足。
“何数,你是个明白人,怎么到这里反而不明白了。他在乎你,爱你,比你想象的要深的多,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不敢告诉你,害怕被你拒绝,害怕连朋友都没的做,害怕彻彻底底地失去你。你明明也在乎他,为什么不挑明了,给彼此一个圆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