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阮奕需要说点什么,让语言表达一下他的愧疚和歉意,现在阮奕只要开口,可能放出心底的陈灰。
但是阮奕心中空白,他什么都不会说。他原谅不了任何人,包括他自己,也更不可能和解。
在虚晃的梦境里,阮奕似漫不经心站着,又如一把开刃的冷锋,与平和素雅的环境格格不入,凝固着他眼前所见的一切。
但是许宜彤站了起来,带着笑去看楼梯走下来的挺拔少年。
十四岁的阮奕已经比许宜彤要高一些,窄腰长腿,站在美丽端庄的母亲身边,矜贵又疏傲。
阮奕想起来,这是许宜彤的三十八岁的生日。
也是这一天阮时昌把阮达带进宴席,虽没有说阮达的身份,只是和气慈祥地告诉阮奕这是他的哥哥。
阮奕有过一个亲哥哥,身体弱早夭了,他当时并不知道同样体弱的阮达真的就是他亲缘上的哥哥,也没有马上理解到阮时昌这么做的深意,他甚至真的叫了阮达一声“哥”。
这些都当着许宜彤的面。
许宜彤担着两家的体面,身边还有儿子不知情的目光,嘴角颤动,温和笑了一下。
这些事在阮奕懂了自己目下无尘的愚蠢,还有许宜彤那个强颜欢笑背后忍下的血泪,都成了心毒。
这是阮奕最恨的回忆之一。
现在旁观者一样看着,阮奕浑身依然紧绷了一瞬。
阮达身体不适,并没有待多久,许宜彤安排了人去照顾他,心情并不如之前,如有若无地找自己沉默寡言的儿子说话。
成年许久的阮奕站在一边,都想要踹一脚那个冷冰冰的小子,让他陪许宜彤多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