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鸣是同性恋,我确定。”林裴的声音有些小。
“那你想过吗?”方女士条理清晰的说道,可以感觉出她的教养一直在告诫她要对眼前的人隐忍耐心:“遇见你以后他为什么没有提出要和我离婚,甚至没有告诉过你他已经成家的事实,你不问问我,在和你相处的这段期间里,我们有行夫妻之事吗?”
林裴的身体向后一晃,他伸手扶了下台面。
“他不离婚,我就不会跟任何人分享我的老公,你已经对我造成了精神上的极大困扰,况且我并不清楚你们这种人身上是否干净。”
谈城插话道:“方女士,请您说话注意点。”
方女士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没认出谈城,她不想和城中村里的人扯上一丁点关系,所以也没理睬他的话:“我今天来只有一个目的,让你离开费鸣。”
林裴脑海里一直回响着方女士那句关于“夫妻之事”的话,直到听见这句,他才彻底将费鸣蒙在眼睛上的那层温柔拭掉,不再受他甜言蜜语的哄骗,看清摊开在眼前的现实。
费鸣对他太好了,以至于他曾经想过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跟在他身边,汲取他身上的暖意就好。可人毕竟是贪婪的,对执着的感情永远不满足,他渴望情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而不是终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该来的总会来的。
“我会试着争取。”林裴吸了吸鼻子,勇敢对上方女士憎恶的眼神。
“争取什么?”方女士的语气里没有丝毫退让。
“让他跟你离婚。”
“哼。”方女士摇着头,这声哼笑明显是在自嘲为何要跟这种人耐下心思讲道理,这些本就处在阴沟里的臭虫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根本是在耗费自己的修养:“你前男友是回老家结婚去了吧?”
林裴震惊的瞪着她,脸上挂着隐私被人窥视的慌张:“你怎么知道?”
“他把你带出来,又把你丢下,你还不吃一堑长一智,还要跟有婚姻的男人纠缠不清。”方女士指了指身后的镜子:“照照你自己,无非是脸生的比女人漂亮,头发弄的比女人美艳,男不男女不女,走在街上小孩子见了都是要绕道的。”
宛忱拉了下谈城的手,谈城的脸色很不好,可他没再打断女人说话。方女士有句话说的很对,林裴这么大个人,拎的清事情轻重,他应该对自己的感情做出理性判断。
屋里静了片刻,靠近林裴这侧头顶的灯管啪的灭了。方女士实在不想再去看那张倒自己胃口的脸,拿起放在一旁的包,理了下衣角,刚要带上墨镜,林裴转身拿起水池边上的电推剪,撩起刘海,顶着发际线往后,将一脑袋秀丽的灰发推的支楞八叉。
“林裴哥!”宛忱上前一步,又被谈城拉回身后。
林裴死咬住嘴唇,眼泪流了满脸,对着一脸鄙夷的方女士身后的镜子,把头发理的干干净净。理完,抹了抹头顶碎渣,也不管掉进衣服里的那些,拧着眉抽噎两声,鼓起腮帮子猛喘两口气,闭上眼道:“您回去转告费鸣,不必再来找我。”
方女士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挑眉问:“你不勾搭他,他会来找你吗?”
她说的不假,林裴很清楚。那晚在gay吧,若不是自己硬要往他身上贴,留了他的联系方式,死缠烂打到今日,他们兴许会和大多数一夜/春宵的炮/友一样,不过是过客一场。
“您回去转告费鸣。”林裴苦笑着说道:“我不会再纠缠他了。”
方女士走后,林裴又撑着台面站了一会儿,才扶着座椅走回卧室,轻声掩上了门。宛忱和谈城对视一眼,帮着收好满地零碎,在皮椅上等了几分钟,才用备用钥匙锁好了店门。
回到杂货铺,宛忱迈过两个纸箱,蹲下身去捡扔在一旁的散货,被谈城拉住胳膊,直接带上了二楼。
“不是说好回来跟你一起收拾的吗?”宛忱脱了鞋爬上/床,沾了枕头就觉得困,尤其上面还散着谈城身上的味道。
“让你弄还得担心会不会伤到手,别管了,先睡吧,起来再给你弄饭。”谈城坐在床铺另一侧,拉过椅子垫着脚,顺手拿了根烟,没点,盯着白墙木讷的愣神。
过了没多久,身后不再有动静,谈城没回头,想着宛忱应该是睡着了。手肘支在大腿上,摸了摸眉毛,又撸了把板寸,烟在指间来回转着,正准备起身下楼的时候,腰上多了双手,紧接着后颈覆了层凉意。
谈城一下僵持着没敢动。
贴在后背上的人也没说话,就这样安静的搂着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宛忱呼吸渐匀,束在腰上的手松了力,可头还依然抵着谈城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