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收你当徒弟吧,答应吗?”乐着,袖口迅速往眼角一扫。
谈城没接话,看着镜子里的林裴,好半天才回道:“答应一半吧。”
“什么一半?”
“你把‘徒’字去了。”
林裴六年前和家里断绝了一切来往,拎着一包衣服和几本书来到崇明市北城扎根,租下了这间小店面,靠前男友教给他的手艺一天天数着日子。他不惦记家产,不挂念亲辈,唯独放不下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粘着要抱要举高高的弟弟。
无数空惘的日夜交替,林裴挣扎许久,终于买了张票,坐进动车,踏上归途。揣着满心期盼回到了原来的家,这才发现在这个世界上理应同他最亲近的人,却移民去了离他最远的地方。
记忆中的弟弟,停留在了十四岁的模样,算起来,现在应该和谈城一样的年纪。
喜庆的氛围映衬着万家温情,而属于他的那份总是掺着隐忍的悲喜愁离,用岁月打磨出的成熟沉稳,在不得不维持下去的烟火气里,一点点消化殆尽。
林裴咬紧后牙,腮帮子鼓出一块,两只手不停揉搓,直到大拇指红到发痛,他才停下来站起身,目不转睛的盯着座椅后面的人。
“小城,你可别反悔。”口吻里含着些许鼻音。
“啧,我这满手粘的,弄完了你再哭行吗?”
“妈的,大过年的都赖你。”林裴使劲眨着眼,费劲的收敛情绪,他是个比较感性的人,心思重,苦楚无处可撒,只得拼命往肚子里咽,但凡被人戳到点软肉,喜怒哀乐就会溢在脸上。
便宜没占够,他又冲宛忱眯了下眼:“买一赠一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