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常乐没有很惊讶,他曾怀疑过,现在只是看见他的糟糕推理变成了现实。岳无缘就是“小女孩”,也是研究员的“纯洁种”。他没有说,他不愿再复述岳无缘的创伤,他能做的只是给予爱恋和庇护。
“其实ark这个名字应该属于我的姐姐,她会被部门主管扔进焚烧炉,而不是变成我这种废物,像我一样活着不是什么……幸福的事情……”
花常乐用一个突然的吻堵上他的嘴,他在温柔的动作中给对方爱的幸福,直到他们忘了时间过了多久。
“没关系,以后我会给你幸福。”花常乐说完,才看见岳无缘脸颊上新生的泪痕,他吻去岳无缘的泪,吻去岳无缘心里的悲哀之痕。
岳无缘带着哭腔埋在花常乐怀里,像做了错事的孩子向大人忏悔。他说:“对不起,其实我说了很多谎话,但是这句话是真的,永远是真的……我和他都是被这个虚情假意的世界赶到深渊边缘的坏孩子,只是他已经坠落进去了,而你拉住了我。”
第四十四章 《社会控制》
当岳无缘说到“你拉住了我”,花常乐难以自抑地扣住对方的手。他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句“不要害怕”和“没关系”,但他发现自己的言语在岳无缘面前显得十分无力,他仅存的坚qiáng就是使自己坚qiáng——来保护对方。
这场倾述尚未结束,岳无缘和花常乐手牵手,并坐在窗前。那本《社会控制》被岳无缘拿在手上一页一页地翻,岳无缘说:“有一段时间我特别讨厌书,你不觉得这些书像是有人把一块完整的方块用刀切片,再烙上文字的吗?”
“我知道你很难受,你受了很多委屈。”
岳无缘给了他一个勉为其难的微笑。他说:“我继续讲故事吧,那个小女孩没被扔进焚尸炉……那个故事的真实结尾是……另一个妈妈救了我。”
一个工作间的装瓶师基因相同,她们是一个原始胚胎分割得来的,基因检查没有用。但是杀了孩子有用。主管以为真正的母亲会救自己的孩子,但是她没有,就在主管要销毁这个孩子的时候,一九小姐站了出来。
“即使她们有相同的基因,也具有不同的个性。一九妈妈的脸上有一道伤,是试管爆炸划伤的,因此她是装瓶师中最自卑的一个,她选择救我,是因为小时候我说,伤疤没有丑化她,只是让她变得特别,她说,我是唯一一个肯定她‘糟糕’特征的人,因为我说伤痕是人的一部分,那很漂亮。”
岳无缘说完,合上书,继续讲书外的故事。
“主管为了自己不被连带处分,没把我申报上去,她只是说妈妈要提前退休。”岳无缘说着,便冷笑一声,“这不是什么好事,被生育部门赶出去不只是除名而已,她要接受一个手术,那手术毁了她的脑子。她不再能和人正常jiāo流,她不再说人话,我知道她还有意识,她还爱我,她只是傻了。”
花常乐轻轻抚摸岳无缘的鬓发,对待易碎品一般小心安抚道:“都过去了。”
岳无缘闭上眼,嘴角轻扬,叙述道:“她不是我的亲妈妈,她是一个痴呆的女人,为了把我养大做了很多牺牲,但是岳家找到我的时候,只允许我一人回家,他们不肯让她过去,然后她自杀了。”
“对不起。”花常乐低下头。
岳无缘带着一脸憔悴的微笑,问他:“你道歉gān什么,你没有对不起我。”
花常乐傻乎乎地摇头说:“让你回忆这么痛苦的事情,我……我很抱歉。”
岳无缘扑过去,把花常乐按在chuáng上,他们拥抱在一起,翻滚、热吻。岳无缘胡闹完,仰躺在chuáng上,说:“那本书的作者叫岳昶缘,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回到岳家的时候他已经抛弃妻子失踪很久了。我的养父是岳昶缘的哥哥,因为他没有孩子,所以想要我作为他的私生子在岳家活着。后来我认识了岳贤,后来我认识了你。我这半辈子都活在黑暗里,直到遇见你。”
花常乐翻身把岳无缘按在下面,亲吻他的锁骨和脖颈,在苍白的肌肤上留下红色吻痕。他愿用爱——抚平对方的伤痕,他愿拼尽毕生余力。
“你愿意让我看他的书吗?”花常乐问岳无缘,“我想了解你,比岳贤和岳昶缘更了解你。”
“别人看那些东西是为了利用我,但你不一样。”岳无缘笑了。
“因为我爱你。”如蜻蜓点水一般,花常乐俯身轻吻他的额头。
那本《社会控制》比上一本更薄,作者是写一本印一本的,这本比之前的要新。花常乐翻开书,从目录开始阅读。这本书不再叙述作者的爱情,而阐述政府控制社会的历史和原理。追根溯源,六种性别的起源要从“新人类计划”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