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珠珠,你是有大志气的女子,公主府这方寸之地于你而言,太小,太拘束,也太过屈才。”
潘又安抬眸静静与佑宁公主对视,眼中闪过几许赞赏与鼓励:“你也说诸位殿下渐渐长成,陛下有意委之以国事,你既志在四方,我也盼着你造福于民,你又何必再拘泥于方寸之地,将心思耗费在后宅之事?”
佑宁公主没想到潘又安早已看透了二人这些年几次看似毫无缘由置气的缘由,怔愣片刻之后心中不由一暖,哼了两声便欢欢喜喜点了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潘又安:“那我就去跟阿爹说,我也要去练兵!带军!”
她一面说,一面脸庞都红润了不少,潘又安含笑颔首,亲手斟了一杯茶递到她手中:“那你便入宫去同陛下说说看,到时只别忘了再多提一句,无论到哪儿赴任,都是要带着家眷一同去的。”
佑宁公主点头如捣蒜,瞧着似乎恨不能立刻就飞马进宫,还是看了看天边的霞光才不甘不愿坐了回来,又与潘又安说起她当日作战时带过的将领、攻下的战阵城池。潘又安静静听着,手上行云流水一般又点了两盏茶。
后来还是佑宁公主说得累了,二人便相伴离开了雅间,潘又安记起之独自去划船游湖的贺芝一问,才知他见着佑宁公主身边近卫,早就知情识趣独自先行回府去了。
佑宁公主嘟囔了两句总算没白帮他,还不忘伸手扶潘又安上马车,自己则跨上骏马,踏着月色回了公主府。
一回府,佑宁公主便喊人去灶上烧水,还摩拳擦掌的拉住了想去书房再补一会儿古画的潘又安,说什么也不放他走。
仆婢们皆是心照不宣,几个贴身伺候佑宁公主的宫女跑得尤其快些,潘又安面上虽有些不自在,也不由失笑,只由着她去。可惜佑宁公主万事俱备,沐浴更衣时却发现自己来了月事,只能在潘又安的陪伴下咬着牙喝了姜茶怏怏睡去。
等佑宁公主睡得熟了,潘又安才起身去了书房。他身具前朝皇室血脉,即使废帝对潘家一门也并不曾手下留情,他也不好再公然现身新朝朝堂,闲暇时便养出了修补家中所藏古画的喜好。
潘又安的书房位于公主府一角,若非佑宁公主驾临,这处不大的院落里常常只有看着潘又安长大的老仆福叔和福叔养子双笙二人伺候。
这会儿双笙去灶上要汤水,书房里便只剩福叔在潘又安身边服侍。
福叔奉命一路接了沈谙回来,早就闷了一肚子的话,终于等到四下无人之时,便小心上前几步,压低了声音:“公子,沈公子那边,您还是该当心些,老奴觉着他有些不对,怕是要白费了您一份心意。”
潘氏自废帝登基便经历了连番风雨,福叔为人一向谨慎,即便院中只得他们主仆二人,说话时也是将声音一压再压,唯恐叫人听了去。
潘又安原还以为福叔为人重情念旧,年纪又大了,会劝自己看在祖辈相交一场的份上留一份香火情,没想到他宁可违背了祖母淮阳公主的遗志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禁半晌没有言语。
许久之后,潘又安才应了一声,自言自语一般极轻地说了一句:“相交一场,若是他真有心谋逆,我总不会叫祖母牵挂的晚辈身后凄凉。”
桌边烛光微晃,烛芯炸了一下,许久才从室内传出一声叹息。
第69章 要人不要脸 老贺家祖传秘方,姐弟咸宜……
许是这一回情绪起伏有些大, 又或者前些日子贪嘴吃多了瓜果,佑宁公主这一回月事颇有些难捱,第二日一早醒来后都没急着入宫去跟显德帝讨练兵的差事, 还紧紧攥着潘又安的手嘟囔。
“安郎你看看我这副气虚的模样, 哪里有平日半分英伟,如何能进宫讨差事?到时候被那群臭小子比下去了我这张脸还往哪里搁?我为阿爹冲锋陷阵的时候他们还吃奶呢!”
佑宁公主愤愤不平,潘又安在旁静静煮着红糖姜水,间或应她一声,她也便心满意足,夫妻二人安居室内,其乐融融。
不过佑宁公主终究是个坐不住的性子, 她在院内闷了两日,虽还觉着自己气色不佳不好面圣,却也忍不住想要出门走走。一想驸马这几日喝得皆是贺芝从显德帝那儿讨来的好茶, 她便也起了个借花献佛的主意回报一二, 让人去林相府上下了帖子, 说想请林斓出城赏桃花。
如今城中芳菲落尽, 也唯有城外般若寺后山的桃花荼蘼艳丽正当时, 佑宁公主自己虽不甚通文墨,却也知桃花人面相映红, 花下看人人更娇的道理, 回手又让人跑了趟端王府知会了贺芝一声, 顺便讨了一匹良驹做谢礼。
林斓欣然应邀,贺芝那边更是急不可耐, 光是商量出城时辰的内侍就跑了三趟公主府,这一日剩下的光阴恨不能听着更漏过活,佑宁公主作为东道一面笑话贺芝猴急的模样, 一面也体贴的又提早了半个时辰过去林府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