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二嫁之身如何,咱们不在意,别人就算背后如何顶着口内烂疮嚼舌头,谁还敢当面来说?有人敢当面说,咱们就能当面抽,谁让我老子金口玉言?这是咱们家的本事,也是林家的体面,不然你问问谢十六,他敢对着我说这事儿一句不好吗?”
谢玄平在旁屏息敛声,一步不敢动,不想还是突然受了佑宁公主一记眼刀,只能苦笑一声,拱手默认了佑宁公主的话。
佑宁公主撇了撇嘴:“他不敢,他叔伯哪个也不敢,不然至于卑鄙无耻接了你们这一家狗东西进京?”
“至于你们,你能跟着谢家过来,能说出方才那番话,已经是其心可诛,若是你安安分分待在老家,哪个要管你?”
“你今儿便把我的话记清楚,天下人都知道是一回事,你故意来恶心人是另一回事。给脸不要脸,上赶着来惹事,我今儿饶你一条狗命,下回再敢犯,别忘了先给自己备口好棺材。”
佑宁公主随意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对两名府卫使了个眼神,二人面无表情地一扭,刘文杰便惨叫一声,浑身颤抖着软软跪在了地上。
赵夫人惨叫一声晕了过去,刘侯接住妻子,终于抬头望了佑宁公主一眼,也慢慢跪在了地上,低声求饶:“求殿下看在我也曾奋力杀敌,没有功劳总有苦劳的份上,放过这一家老小,是我昏聩,教子无方。”
刘侯弓身伏地,佑宁公主侧过身让过了他叩首的方位,才轻嗤一声:“你好歹还是朝廷封的侯爵,跪我就不必了。不过若非你贪婪纵容,占便宜没够,你这一家也不至沦落至此。我不动你,你就带着你这一家子回去,安安分分度日吧。”
自觉对刘家人已然算是晓之以理,佑宁公主摆了摆手,便有一队二十人府卫出列赶着刘家人回了马车,准备押送他们去不破关交给杨将军。
收拾过刘家人,佑宁公主舒展了下腰身,便准备领着余下的人手打道回府。谢玄平苦熬了许久终于等来这一刻,一口气还没舒完,腰侧便是一阵剧痛,整个人面朝下扑在了地上。
亲自抬脚踹倒了谢玄平,佑宁公主这才翻身跃上马背,拉着缰绳吹了声口哨:“你回去告诉你家长辈,让他们和那位放你们过来的守关将军好生等着便是。”
若是从不破关过,杨将军麾下又不是不认得刘家人,过关盘查之时就算不能当场扣下刘家几人,也绝不会瞒下此事,林家一早就该得到了风声,轮不到贺芝出来做人情。显见谢氏这一回包藏祸心,是特意找了交好的守将镇守之地绕路南下。
本来大家都是一起打江山的兄弟,哪两家之间略微交好都是人之常情,可既然此事涉及皇家颜面,若不杀鸡儆猴一回,谁知道下回还会从哪儿冒出个狗胆包天的东西。
谢玄平险些痛叫出声,咬紧了牙关才勉力维系住世家子弟的风度,不想佑宁公主临走留下这么一句,他面色登时惨白。可惜还不等他出言辩解,佑宁公主已然一夹马腹绝尘而去,徒留谢家诸人灌了满口沙尘。
谢家大费周章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惹上佑宁公主这位煞神,谢玄平回到家中如何敢瞒,只能寻到谢大老爷等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
此事谢二老爷乃是主使之人,他一听便慌了神,那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叫谢大老爷瞧了不免更添一层烦躁,也顾不得维系他的体面,当着子侄的面就将其训斥了一顿。
“既然哄着殿下做下此事,就算不开罪佑宁公主,也会交恶于林家和端王一系,如今不过一女流之辈些许狠话,你就乱了阵脚,真是丢人现眼!”
谢大老爷冷冷一瞥看得谢二老爷讪讪低头,才阖上手中的茶盏吩咐长子谢玄光:“佑宁公主是陛下爱女,身份贵重,既然你十六弟言行冒犯了她,你便拿着家里的帖子登门致歉,东西挑些精贵古玩首饰,让你阿娘帮着掌掌眼,莫要在礼数上让人说嘴。”
谢玄光行礼应诺,谢大老爷微微叹了口气,才语重心长地叮嘱谢二老爷与年轻一辈的郎君:“我们既为殿下母族,又已做下了许多事,与武威王、端王等绝无交好可能,便是再添一事又何妨?而那佑宁公主向来不喜世家,便是没有与端王结党,又岂会善待我谢氏?”
“我谢氏传承数百载,为陛下立下了汗马功劳,族中子弟出仕四方,宫中贵妃又育皇子有功,便是端王佑宁公主等人颇有圣宠,林氏显赫一时,我谢氏又有何惧?尔等切记谢氏家训,一言一行皆应以家族为重,莫要再惹是非却也不必怕是非,绝不可堕了我谢氏门风。”
深深看了谢二老爷一眼,谢大老爷又嘉许地对谢玄平点了点头:“十六郎是个好孩子,倒是你父亲误了你,以后便跟在你大哥身边,也学着待人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