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回,远去大魏的部落王们并没有活着回来,回来的只有他们的人头,甚至身首异处,大魏只归还了他们的头颅!
怎么办?
要打仗吗?要在东胡最艰难的时刻跟大魏对抗吗?
与此同时,除却送回部落王们的首级外,没有一名王族能够幸免于难,无论他们是否反抗,只要身为东胡王族,便尽数遭到屠杀,整个东胡草原惴惴不安,闻大魏帝王之名而丧胆夹尾,生怕自己做了下一个冤魂。
原本那些叫嚣着不能投降的人也都紧紧闭上了嘴,没有哪一刻让他们意识到死亡与自己如此接近,他们的性命掌握在魏帝手中,而魏帝并不稀罕他们。
魏帝以残暴的屠杀彻底平定了东胡草原,随后起用了东胡人与混血奴中的部分有才能之人互相制衡,混血奴与东胡人之间有血海深仇,如今混血奴得登大雅之堂,可被触犯了利益的东胡人却连一句怨言都不敢。
年后入春之时,魏帝改东胡为晚西草原,任命混血奴首领阿岚为第一任晚西王,并拆除昔日东胡王庭,将晚西王庭建于赵国流放之地遗址,废除混血奴之称,每人尽皆将户籍登录在案,与从前的东胡人统称为晚西人,皆是大魏子民,流放之地则更名为斯日苏,东胡话中,“斯日苏”意为“臣服”。
他甚至下了一道极为严苛的法令,即适龄却未曾成婚的晚西儿女,不得同族结亲,有违者诛。
晚西王阿岚离京时拜见魏帝,他做梦也没想到,官家会任命他为第一任晚西王,因此临行前,他重重向魏帝磕了三个响头:“官家大恩大德,臣必当结草衔环,当牛做马以报。”
官家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你答应了朕的条件,至于这位子你坐不坐得稳,那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混血奴首领阿岚的性别除却大魏重臣外,东胡人与混血奴都不知晓,因此阿岚要将这个男人的身份永远保持下去,他们混血奴未来会如何,全看他们自己。
阿岚恭敬道:“臣明白,臣以性命起誓效忠于官家,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官家没再理她,让她退下,待到御书房只剩下他一人,他才道:“还站在那做什么?”
温离慢从后面走出来,见官家一本正经的低头看折子却不理她,啪叽一下,趴到了官家背上,两只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官家只好放下手里的折子:“又闹什么?朕不是都听你的了?”
“我知道,官家肯定不会就这样相信她的。”
“你又知道了?”
“嗯!”
她点头点的好用力,又是一年过去,她愈发褪去了稚气,许是年纪增长的缘故,又或许是懂得情爱的缘故,温离慢愈发能够洞悉人心,在旁人眼里喜怒无常不好伺候的官家,她只要瞧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啦。
“哼。”官家哼了一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前,让她坐到怀里,“朕让钟不破随她同回晚西。”
“钟不破?”
此时此刻,阿岚与钟不破已经率领晚西王卫队离开兰京,奔赴位于斯日苏的新王庭,他们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官家当然不信任阿岚,即便温离慢给她说了好话,他仍旧不信任,因此才派遣与阿岚交好的钟不破前去,他拨给了钟不破一支乌衣卫队,以备不时之需,毕竟东胡人怕的是他,可不是混血奴首领阿岚。
以阿岚为晚西王,可安混血奴的心,也能使本来在双方争斗中处于下风的混血奴们提高地位,而阿岚既为晚西王,自然不能不用东胡人,无论他们之间有怎样的深仇大恨,东胡、混血奴都已成为过去,如今他们是大魏臣民。若是启用东胡人做晚西王,怕不是要不了多久,混血奴便又要沦为卑贱的奴隶。
将流放之地与晚西草原连接,则是为了更方便大魏监督管理,阿岚以混血奴首领的身份一跃成为晚西王,官家亦做好了她会得意忘形乃至于背叛大魏的打算,这支拨给钟不破的乌衣卫队,便是用在此处,晚西王安分守己便罢,一旦有异动,乌衣卫会立刻在钟不破的带领下将其斩杀。
钟不破临行前,官家命人赐给他一个新的荷包,与上回大军出征前的假荷包不同,这回当真是温离慢亲手绣的,钟不破头脑简单,却并不是真傻,也正因为他这性格,才更容易取信于阿岚,荷包中藏有官家手书字条一张,前去赐荷包的寿力夫转达了帝王口谕――倘若未来某一天,他在晚西不知要如何是好,便可打开荷包,取出里头字条,按照字条上所说行事。
以钟不破的性子,定然会将荷包珍惜收藏,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会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