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在。”
“去外头弄点雪来给娘娘。”
寿力夫立刻应声:“是。”
他去去便回,果然很快便完成了差事,就用刚才放着药碗的托盘,上面铺了一层挺厚的雪,还弄得整整齐齐,恭恭敬敬给呈了上来。官家单手接过,递到温离慢面前,对她说:“想要?给你。”
温离慢:……
她选择直接躺下去把被子盖过头。
她是想说,一点都不冷,可以穿多一点出去看看,以前她虽然也见过雪,但都不怎么碰,谁想要这种装在托盘里的?又不能吃。
“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官家说着,又将托盘还给寿力夫,示意他退下,待到殿内只剩他们两人,他才伸手拽了拽被子,没用力,拽不下来也不曾生出恼怒,“杳杳,你又不讲理了是么?”
温离慢听不得他说自己不讲理,两手抓着棉被露出一双眼睛:“明明是你不讲理。”
“哦?”官家慢悠悠地问,“那你倒是说说,朕怎么不讲理了?你要的不都给了你?听不到你一声道谢便罢了,却还与朕耍赖使脾气,朕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以至于你忘了朕有多凶?”
说着,他突然往前,与她额头贴着额头四目相对,温离慢微微睁大了眼,却并不怕他,而是小声道:“你又不对我凶。”
所以为何要怕?
官家被她这句话逗笑了,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坐直了道:“待到春暖花开,你再出去玩。”
因着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她现在每天走路都改为在太和殿内遛弯,已经许久不曾出门,官家去御书房议事也不带着她一起了,她便待在太和殿自己看看书,还跟宫女冬萤学做女红,手被扎了好几回,官家便不许她学了,横竖她学会也没地方用。
温离慢是坐得住的,她过去一被关就关十几年,温国公府佛堂那样冷,她都捱了过来,太和殿要什么都有,还那么大,她每天都过得很自在。
可比起她,还被禁足的宫妃们简直要被憋疯了!
从前官家不来后宫,只要她们守规矩,寿力夫也不为难她们,如今就算衣食无忧,还有内侍宫女为伴,可出不了宫门那真是抓心挠肺的难受,迟早都憋出病来!殿下们为她们求了一次情,险些也被罚,导致宫妃们亦不敢再奢求,如今只能盼着年关到来,说不准到时候官家心情一好,便解了禁足。
宫妃们被禁足时严禁与外界联系,即便是她们所出的殿下与帝姬也必须得到官家允许才能与生母见面,而官家又并非慈父,因此竟无人敢来求情,官家对自己的儿女如此冷淡,自然也不要求儿女们孺慕孝敬,连日常的请安都免了,寿力夫时常觉得,若非每年官家都有寿宴,可能殿下跟帝姬们到官家跟前请安,官家都不一定认得出谁是谁。
说来也巧,官家与娘娘的生辰竟在同一日,都是三月初三上巳节,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大雪下得越来越厚,兰京还好些,南方却有了雪灾,因此这几日官家忙得脚不沾地,温离慢便一人待在太和殿。
因着前朝后宫都没有什么需要她来烦心的事,所以温离慢是很清闲的,官家不爱旁人来打扰,一般人也不敢轻易求见,可总有些心存侥幸之人,见官家忙碌,温皇后明明手握大权却又事事不管,便想从她这边打通关节,以此达到某些目的。
徐微生可以独当一面后,便被留在温离慢身边做掌事太监,而寿力夫则仍旧跟随魏帝。
这一日,太和殿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徐微生与他干爹寿力夫一样,都生了张看不出年岁的娃娃脸,见人带笑,笑起来眼眸弯弯,轻轻松松便能卸人心防,但若真把他当成好糊弄的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这小子全然是心里黑,面上冲你笑嘻嘻,背地里能把你卖了还叫你给他数钱。
寿力夫精心培养出的接班人自然不差,虽然岁数不大,可论起老练精明,徐微生欠缺的也就是历练。
之前寿力夫一直让他跟着自己,因着官家身边不缺人,也没别的地儿叫他去,如今有了温娘娘,眼见徐微生能独当一面了,寿力夫才放心,否则温娘娘身边的掌事大太监,怕不是想去的人都要挤破头,能轮到他徐微生?
徐微生也清楚地看明白局势,他除了温离慢的话,连官家的都不听,如此忠心,倒让官家夸了他一回,喜得他几日没睡着,办差愈发尽心尽力。
今日官家只回来与温娘娘共用了一顿早膳,又看着她喝了药便去了御书房,谁知官家走后不久,安康帝姬便来求见,听话里的意思,是想见温娘娘,徐微生先是着人给干爹报了信,随后才进来禀报,期间便让安康帝姬在外头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