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谢大人没想到这个成天复竟然翻出他做知县时的功绩来堵他,一时间气得脸如猪肝。
他那时多识时务!盐价涨价,乃是跟岳家连同几位税官密谋的结果。
不过很快他便压住了怒火,冷笑着道:“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一旦贡县出了大岔子,闹得天下盐价浮动,惊动了陛下,只怕成大人您就要被贬到塞北漠海去放羊去了!”
跟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不必客气,谢知府干脆明指出要害来:“岳魁的夫人杨家曾经救过在蜀地微服私访的先帝,这才获得了经营井盐的特权。现在岳魁继承了妻族杨家的家业,统管此地的盐井。这是皇家特许的差事,以前朝臣几次要收回盐井,可是都因为此乃先帝的恩惠而不好更改。你如此所为,就是对先帝不敬!”
听见谢大人拿当今陛下的先父吓唬人呢,成天复依然不为所动,只对他道:“自古盐为国有,虽然大西朝在先帝时期将盐井包给了岳魁妻家,但是也只是许他家赚取提炼盐井的金银,井盐买卖并非他家包揽,而要走官盐国税,专门定价,我倒要问问谢大人,究竟是我不尊先帝,还是此地有人不敬国法,故意炒高官盐的价格,牟取私利?”
谢知府也算看出自己不能说动这块粪坑石头,便冷哼一声道:“每月盐价都在上个月的月末而定,定价除了当地盐农,还有四省的盐务官,若是到时候因为你的不得章法,害得盐价走高,这里的罪责,便由你一人担待!”
话不投机,所以话也不必多说。
等成天复出来的时候,知晚一壶茶水还没有喝完。见成天复出来,她便问:“怎么样?挨骂了?”
成天复回头看了看斜对面的知府大门:“这顿骂,便且先记下,我迟早得还给谢大人一份好礼。不过想来下个月的盐价要飞涨了,只怕不止多了三分利钱了。”
知晚微微一笑:“自古买卖都患多不患寡,若是一家独大,终非良策。岳魁不也是凭借着这一点,才在贡县呼风唤雨,操纵天下盐价为自己谋私吗?”
成天复替她扶正了头上的簪花 :“说的对,若是岳家发现他家的那些盐井没有什么稀奇的,只怕嚣张气焰要剪灭三分了……”
说到这,他想了想又道:“那位吴少帮主的手下不知道伤养得怎么样了?”
知晚说道:“这几日,我调配了养骨的伤药成膏,让进宝给吴少帮主送去,他这次手下的伙计与许多受重伤的,大约也出不起药钱,所以我还给他们义诊了几次。”
成天复点了点头道:“一直没有得空去见见他,等回头我倒是要事情要去求一求他。”
知晚这时突然看到街边有卖漏斗和圆铜盘子的,立刻叫道:“啊,这个我能用到,表哥,多买一些。”
成天复笑着拉着她去了杂货铺子,一买就是一车。接下来的时光也是走走停停买买。
看见有杀年迈老牛卖肉的,还买了半扇的牛肉,打包了内脏,据说是喂给看院子的狗的。
最近成天复在院子前后养了五条大狗,吃得比一般人都好,顿顿无肉不欢,偶尔吃些玉米搅的糊糊解腻。
知晚虽然吝啬,但是对于这些以前在军营效力的军犬们却很大方,就算费肉也舍得。
进宝觉得浪费,小声嘟囔着小姐,给她留一副牛下水,这东西卤透了吃才香呢!惹得知晚笑她跟狗争食吃。
小姐买的其他东西在进宝看来,却没有什么着调的,以至于她忍不住嘟囔道:“这是要开酱油铺子吗?都买的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多的锅?”
当他们从锦城回来的时候,足足装了几大车。
回去的时候,有街坊好奇问,知晚笑着说道:“刚刚置办了家宅,什么都短缺,好不容易进锦城一趟,自然要多买些。另外我最近还想开个绣坊,也得多备些家伙什。”
街坊们都知道,这个娘子又买了相邻的宅院,前些日子请了好多泥瓦匠堆砌了炉灶,据说准备烧水洗布之用。
再看搬下车子的果然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自然也没人再问了。
毕竟知县的俸禄有限,他养的搅家自己谋些营生也很正常。
不过川地的蜀绣虽然有名,可是手工好的绣娘大都被成名的绣坊雇佣,签下的都是终身死契,像这类异乡人新开张的绣坊布坊多数都是要赔钱的。
看这位钱娘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也不知这次要亏掉知县多少钱银,就不知她是真打算做买卖,还是要巧立名目来亏空搅家的钱财。
成天复从锦城回来的第二天,便径直去拜访了黑担帮的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