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借着陪着女儿绣嫁妆的光景,桂娘一边对线,一边和颜悦色地对香兰说道:“你表哥这一番也不知能不能考出个文状元出来,可无论怎样,他也该到了成亲的时候……我已经寻了媒人,请托她们替我寻了些相适宜的姑娘。对了,我还还顺便跟媒人们说了,家里有两个未嫁的女儿,若是他们有了合适的公子也会给你们相看一番的。”
香兰一听这话有些急切了,瞪眼憋了一口气,才开口道:“姑母,您家是这样的情形……得晴姐姐的婚事便诸多不顺,若是寻了个不知根知底儿的姑娘入门儿,她的性子若再厉害一些,岂不是要给您气受?依着我看,还不如寻了个知根知底儿的,不嫌弃着您与丈夫和离,对您也孝敬不是?”
桂娘一听这话,料想自己猜得果真没有错,这香兰真的是将心思打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
所以她忍着怒意,不咸不淡道:“我可不是那成培年,总想着什么亲上加亲。知根知底有什么用?我认识的小姐里可没有能配得上天复的,他前途大好,又是个有才学的,我总得寻个书香门第,与他相当的小姐吧!你表姐得晴就是糊里糊涂地嫁人了,我可不能让你表哥再糊里糊涂地跟人私定终身,娶个不知所谓的媳妇儿进来,最起码也得是个官宦世家,岳丈岳母都通情达理的……”
香兰急切地还想开口再说,却被姐姐香桥在桌下踢了一下脚。
知晚之所以踢香兰,实在是不忍心看她出糗。
她这个旁听的人都听明白了,姑母的言下之意是不希望盛家的姑娘骚扰到表哥,香兰若再说话就是自取其辱。
得晴在一旁听得却是怒火中烧,一摔簸箕道:“母亲,你就是看不上袁光达是不是?没的这般夹枪带棒!”
一时间,桂娘这才惊觉方才失言误伤了女儿,又跟女儿辩驳了几句,结果母女二人吵了起来。
知晚便趁机拉着香兰的手走了出去。
香兰虽然平时咬尖刻薄,但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姑母最后说的那一句“父母双全”实在是戳中了她的心窝子,于是等出来的时候,便气愤地跺脚低声道:“姑妈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是没爹没妈的孩子?”
知晚把话拦住了,拉着她又走了一会才说:“姑母只是说自己想找什么样的儿媳妇,与你何干?你白白地掉着眼泪,可别让人误会了。”
香兰猛一吸鼻子,瞪眼看向姐姐,不甚服气道:“难道你听姑姑说的话就不气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事,你不是也看上了表哥了?”
知晚觉得好笑:“这话又从哪里来的?”
“不然你为何总要给他送汤?”
知晚有些无语,她虽然年龄小,也算跟府里的小姐们一起成长了几年,可是她脑子里想的事,半点不沾风花雪月。
以前忍饥受冻的日子还会时不时入梦,她会想着给父母亲人报仇,会想着如何赚钱银,可心里想的要紧事绝对不会是什么“爱与不爱”的。
虽然她有时也不想搭理香兰,但是想着自己还顶着香桥的名头,在盛府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总要替香桥尽一尽当姐姐的责任。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无奈说道:“我可不光只给表哥一人送汤。祖母和嫡母,甚至姑母那头我也送了。至于你和得晴的体质偏湿,又怕胖,不宜多饮汤水。所以我给你们两个人都配了养颜纤体的药丸子,那照你的话里的意思,我将你们都看上了?我全要嫁一遍?”
香兰被她的话堵得没词了。
因为姐姐所言,句句属实。这些年来,姐姐的确是妥帖周到地将家里的老小都照顾了个遍。
有时那心细讨好的程度,总让人疑心她是雇请来的管家,又或者是扑入府里结草衔环报恩的雀鸟,而非家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香兰一时理亏,想着姑母的话,更有些绝望,只抱住了姐姐香桥的腰,在她怀里突然哭着道:“姐姐,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也要找个像袁光达那样黑煤球一样的粗汉子嫁了?我亲娘不在身边,都没人替我着想。我想我娘了,可是祖母又不肯放她回来……呜呜……我该怎么办?”
知晚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香兰的后背,宽慰道:“胡说,母亲可都替你想着呢。你前些日子嚷着要出门,母亲不也带你出去了吗?再说祖母也不会眼看着你老死在家中的。不过……这嫁人可不只看对方的门阀高低,还要看两个人是否过得合心顺意。不然的话,再多的荣华富贵也不过是眼前的昙花。你是女孩子,在婚事上不要太过主动。前些日子你总往五公子面前跑,别的小姐面上不说什么,可是私下里也是笑话你的。姑母不是说了吗,她已经请托了媒人,你且再等一等,反正我也不急着嫁人,有好的,全可着你先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