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从朝臣的态度,还是后来正始帝醒来后的说法,全都是声称此事是弑君之罪,却无人提及此事,从一开始要祸害的人,压根不是正始帝。话也不可以这么说,毕竟,要袭击莫惊春的缘由,到底也是为了打击陛下,为了打击朝政,不然事中,就不会有明春王的手笔……可事关莫惊春,或者是陛下,那将是截然相反的态度。
一时间,就连莫广生,也说不出话来。
正始帝遇袭,和正始帝为了救下莫惊春而险些出事,这两者可是天差地别。
莫惊春:“当初陛下还没有醒来的时候,人和罪证都是我交给薛青去处置的,虽我面上的手腕强硬了些,可是不该我处置的律法铁案,我其实并未触及。”他到底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私心。
公冶启已然变作了他的私心,这让莫惊春无可救药地发疯。
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陛下濒死,还留有理智?
他巴不得让那些人全部去死。
即便是他,也会有疯魔之时,不过牢牢压制住罢了。
正因为莫惊春清楚自己会有怎样可怖的心态,所以他压根没打算让自己插手,而在薛青还未得出罪名之时,正始帝已经醒了过来。
那些逾距的权势,莫惊春自然在那时候就一并交了回去,不再涉足。
碍于此,后续的事情,莫惊春一直都不甚清楚。
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莫惊春才有些恍然,陛下在接过了那些人与罪犯时,又或者在他昏迷之前,他事先做好的一切安排,已经足够将莫惊春给排斥在外。
犯人是那些世家子弟,是明春王,是贼人,是罪无可赦的弑君者。
却不会是莫惊春。
莫惊春闭了闭眼。
而这一切的起因,却偏生是莫惊春。
莫广生怔愣了片刻,忽而打起精神,反驳了莫惊春的话。
“可是,那些人之所以会盯上子卿,不恰恰也是因为陛下吗?”他振振有词,“他们只是觉得你是陛下的薄弱处,将你真真当做是药引。可实际上,如果没有当初陛下放出来的这些传闻,明春王和那些贼人,也不会盯上你。毕竟,他们盯上你的缘故,是为了打击陛下……而袭击陛下,不也正是他们的目的?”
莫广生差点被莫惊春的话给绕进去了。
即便是照着莫惊春的想法,那问题也不是出现在他的身上,而是在于人之无止境的欲/望,是在于皇位的争夺,是在于世家和皇权的矛盾。
并非在于莫惊春。
莫惊春笑,“大哥,我不至于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
他摇了摇头。
“可这无法抹杀陛下为了救我,差点死去的代价。”
一码归一码,莫惊春不会将他们遭受袭击的事情归罪在己身。
可陛下救他,这是两码事。
莫广生见劝不动,也没再劝。
毕竟如果是他,也不可能将救命之恩随便抛下。
“只是,如果你一直这般退让,这对你们的关系,也并非好事。”莫广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造了这么孽,这辈子还要来担心自己弟弟的……那种关系,但是可惜摊上正始帝,那可真的什么都不能叫事。
而莫惊春本来和陛下的身份就有差距。
如果一再退让,只会让这段本就畸形的关系变得更加奇怪。
莫惊春笑了笑,“如果陛下真的没有……罢了,那他怎么会真的离开呢?”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兄长,“你以为,陛下当真是那么听话的人?”
莫广生想起那一夜的悲惨遭遇,可不单单只有正始帝一个。
莫广生后半夜悄咪/咪入了家中,没成想,徐素梅压根没有睡着,正披着衣裳幽幽地坐在大堂内,莫广生一回去直接就撞上了,讨了好一顿骂。
这让莫广生耳根忍不住发红。
这,在对伴侣退让这一事上,莫广生也好不了多少。
他可是出了名的耳根子软。
“罢了,你……”他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到两条黑影猛地从树梢飘落下来,而后,又从屋顶上跳下来一个人。三人战在一处,那树梢上的两人狠狠地拦住那突兀的外人,“止步!”
沙哑低沉的声音喝道。
莫惊春听出来,这是暗十一的声音。
那屋檐上的人往后倒退了一大步,然后朝着莫惊春的方向跪下。那干脆的模样,让莫惊春忍不住蹙眉,缓缓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