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可莫惊春不是瘦弱的猎物,反而会竭力反抗。

撕开那层唯唯诺诺的古板腐朽,公冶启对这样的莫惊春更感惊奇,越有不同,注意力便越是停留在他身上。

莫惊春此人极其守礼,这数年与公冶启不合,正是因为他的古板沉闷。

无论太子的行为是为了折辱还是仅仅出于趣味,对莫惊春而言都是极大的羞辱,不然他也不会在激荡下气急动手。

公冶启已经许久不曾感受过这种鲜然的反抗。

即便之前在莫府,那也不过是软绵绵的力道,与方才竭力抗争完全不同。

被他几乎从衣裳里剥出来的太傅,怕是怨恨极了他。

公冶启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像是颤栗。

如果割开莫惊春的喉咙,想必他的血液会如同他的脉搏一样鲜活诱人。被逼到极致时,他流露出来的坚毅血性久违地让公冶启升起暴虐的心性。

他想撕开这具皮肉,想挖出他的心,看看藏在血肉里的又是怎样一个莫惊春。

莫惊春敏锐觉察到一直笼罩不去的戾气越重,太子并没有因为餍|足而平息了杀意,反而更为之躁动。

眼下太子更像是只人形凶兽。

他感觉到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那像是……

十一年前,他在东华围场感受到的一般。

那挥之不去的诡异感。

“……殿下,你……”

莫惊春语气艰涩。

公冶启挑眉,张扬疯狂倒映在他的眼底,“有时候会是这般,”诡谲的压抑下,他的语气异常平静,“夫子,可是怕了?”

莫惊春怔怔地看着逐步走来的太子,“臣……想起来了。”

怎么想不起来?

当年的小太子就是用着这样平静的疯狂,逼得莫惊春不得不直接和熊瞎子对上搏命。

他踉跄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尾巴是不是还有着维持平衡的作用,在被捏肿了后,莫惊春总觉得动作起来不是很干脆。

站稳了后,他霍然欠身,叉手行了大礼。

一时间,满室寂静。

公冶启停下步伐,与他只在一步之遥。

他扬眉看着莫惊春这与先前别无二致的动作,神色莫测,“夫子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莫惊春:“……谢过殿下的回护。”

公冶启幽黑浓郁的眸子里,乍然而逝一点清明。

即使心中怨怼愤懑犹在,莫惊春却还是强压着情绪一字一顿地说道:“尽管臣不满于殿下这份注目,可若非殿下,臣怕是早就死了。”

太子这份“关切”令人惶恐,更是充满诡谲淫|靡。

……可是。

——精怪告诫过他,他的身边曾经有人盯梢。

在太子多次与他接触后,那种紧迫盯人的威慑才悄然散去。

除了永宁帝,还能有谁呢?

永宁帝对太子爱护有加,若不是太子频频流露出对他的兴趣,或许此刻莫惊春就不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此处。

便是再恨再不愿,以莫惊春的本性,都不能在戳破太子的隐秘后,立刻做出过激的反应。

即便他因为方才的兔尾一事,藏在衣服下的皮肉无不抗拒着太子。

他畏惧那种疯狂。

公冶启蓦地盯着莫惊春,如同在看着什么奇诡的存在,少顷,他放声大笑,觉得莫惊春亦庄亦谐,着实妙不可言。

在该恐惧畏缩时,他偏偏奋起反抗,毫不退缩。

以为他当怨毒愤懑时,却又严肃正经,怪得离奇。

可赞叹他英勇无畏,敢于短兵相接,他却不期然露出畏怯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