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春直接下了命令。
墨痕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跪坐在门边上。
被点去东华围场的皇子除开太子外,大皇子到七皇子都在名单上,就连一些老臣也都随行。这一次永宁帝的阵仗极大,看起来要在东华围场住上好些天,家里头给准备的东西不算多,却很是全面,看来女眷对这些事情总比他们细心。
“郎君,外头那些士兵看起来可比街上巡逻的要肃穆得多。”墨痕小声嘀咕着。
莫惊春:“这些都是保护皇室的,与城防的铁定不同。”他扫了眼窗外,相同的景物就算再有趣,看久了也是乏味。
“在外面谨言慎行。”
墨痕脸色严肃了些,然后点了点头。
刘春又被扶了回来,脸色铁青的他压根没注意到一个小厮进来,实际上如果不是下人死死搀扶住他的肩膀,刘春或许会直接滑落下去贴着车厢。
莫惊春:“副都御使,家里备了些晕车常用物品,可以缓解一二,不如试试?”
要不是刘春实在太过痛苦,莫惊春也不会主动开口。
刘春接受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奢望觉得有用,毕竟这晕车是他的老毛病了,但没想到隔了一刻钟,他的脸色居然稍有好转,至少有力气自己坐起来了。
“多谢太傅,”刘春取着手帕擦汗,“我险些以为要死在车上。”
坐在窗边看书的莫惊春淡淡说道:“是家里人常用的东西,我是用不上。待会我让墨痕全部取来,副都御使且先用着便是。”
刘春没有推脱,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他提起力气和精神后,这马车内总算不再沉寂,“……方才在车队停下的时候,大皇子好像也出了马车,正在与几位皇子说话。”
莫惊春按着卷轴的手指紧了紧,“太子殿下也在?”
刘春笑了笑,微胖的身子挤在厚实的衣裳下,勒出了些许痕迹,“哪能呢?太子殿下可正在陛下御驾里。”
永宁帝对太子的宠爱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
…
太子正用一种不是那么得体的姿势倚坐在永宁帝的对面迎接他的怒视,即便他刚刚在棋盘输给了皇帝,显然也没换来多少宽恕。
“父皇,您再瞪着我,我怕是要怀疑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了。”公冶启淡定自若地说道。
永宁帝:“不许胡闹。”他叹息地摁了摁眉心,旋即咳嗽了几声。
公冶启露出一种恼怒又有点无奈的神情,他将自己挪到永宁帝的边上,语气沉了下来,“春狩是您散心之举,您可别弄得比在宫内还累。”
永宁帝淡淡地说道:“被你给气的。”
不过是在说笑,眨眼间公冶启就将话题扯开。
“你母后可生气坏了,”永宁帝笑着摇头,“回去不许再气着她。”
公冶启捡着棋子玩,“张家的事情我没插手。”
永宁帝:“当真什么也没做?”当这男人眉头挑得老高的时候,公冶启便知道他是看在眼里的。
不插手,但是能做到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公冶启:“一个小小的警告罢了。”
永宁帝平静地说道:“张家是最能为你所用的势力,必要的时候倒是不必留情。”
公冶启挑眉,斟酌着说道:“大哥不会高兴。”
“或许正相反呢?”
朝中百官,文武大臣,包括那些皇子公主们绝对想不到永宁帝待东宫是如此真挚,以至于他们谈起这些要紧事务时,没有半点皇室父子该有的警惕,反而如同寻常百姓家在饭后聊起闲暇的事情。
公冶启随手将棋子丢到边上去,有些恼怒地说道:“父皇,虽然我有些时候举止是过火了些,不过您也不必时刻担心我会要了他们的命。”
“你不会要了他们的命,但你的过分好奇,怕是会要了莫惊春的命。”永宁帝随口提起另一个人,“就那么有意思?”
公冶启的眼神幽暗,一种古怪执拗的情绪一闪而过,几乎看不清楚。
“很有趣。”就像是在咀嚼什么意味,“……无法阻止。”
永宁帝像是容忍般地捏了捏鼻子,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我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方才有点怪异的公冶启恢复了从容淡定,“谁说不是呢?这可怪不得我,是父皇引起了我的兴趣。”
这对亲密的父子随意谈完一些足以动摇朝纲的事情后,太子出了御驾,让人牵来自己的马匹。
东宫心里还有旁的事情,这让俊美的脸庞显得格外肃穆,不过当缰绳交在他面前时,他低头抚摸着骏马的鬓毛,突然低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