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069章】

时洲补完妆重新回到拍摄点时,现场的灯光都已经调试到位了。

孙琮看见他手中的啤酒瓶,有些诧异,“喝酒了?”

“剧中燕追不是喝醉了吗?我临时喝点找找‘酒后’的感觉。”时洲直接表明意图。

不仅如此,他还让系统使用了[微醺]的技能点,让身体的生理反应更加真实。

表演出醉酒的感觉并不难,但在保持大脑理智的情况下,多一分‘酒后’的真实性也不是坏事。

孙琮知道时洲有分寸,没反对这种体验式的入戏办法,“嗯,可以。”

身后的脚步声再度响起。

时洲转身一看,默契对上了盛言闻的目光,对方已经换上了戏中的衣服——

不再是以往的黑蓝为主的戏服,这回的戏服以暗红色为主,上面用同黑银色丝线勾勒着纹样,原本方便与武打戏的高束马尾落下,用黑铜冠稳固出顶端。

迎着真实的烛光走来,看似张扬实则沉稳,还真有雍容华贵的世子爷气场。

现场不少工作人员纷纷亮了眼神,内心的尖叫声就快冲破喉咙的束缚——

要说起,华娱影视圈的古装top,盛言闻绝对是强有力的竞争人选,从出道起的每一部古装造型都能大杀特杀!

时洲听见周围快要憋不住的惊叹,及时收回眼底的痴迷,“这身衣服很好看,很衬你。”

盛言闻回应,“你也很好看。”

时洲故意挑刺,“我还带着丑妆呢,迎合都回不到点子上,敷衍。”

盛言闻坚持己见,“我说真的,丑妆影响不了你对燕追这个角色的魅力把控度。”

在他心里,无论存在于剧本中的燕追和柏煜,还是就站在他面前的时洲,早早都已经超出了颜值的肤浅欣赏。

他的夸奖,是真心的。

周围工组人员听见两位男主一来一回的花式‘吹捧’,纷纷露出意味深远的笑容——

开始了!又开始了!

不仅在宣传通告上秀,就连拍摄片场也开始不放过了?

怪不得外面的cp粉都在开玩笑说两人是‘先婚后爱’的包办婚姻,这搁在开机前,谁能想象到这种画面啊?

编剧钟南观听见两人的聊天,靠近开口,“言闻这套衣服是有讲究的。”

有工作人员好奇,“钟老师,什么讲究啊?”

钟南观作为项目筹备的核心成员之一,和剧组的服装总监也是旧相识。

他替不在场的好友解释,“言闻这场戏的服装是从古代世子的传统婚服改过来的。”

“你们仔细看,他身上的图样和小洲的戏服是相互对应的。”

这话一出口,围观的众人立刻就明白了意思。

这场戏,明面上是燕追和萧蓉儿的帝后大婚,实际上是任妄和燕追将真心交付的至关重要的点。

因此在绝大部分原著书迷的心中,她们认定这是属于两位男主的新婚之夜。

孙琮看了一眼时间,催促,“抓紧时间踩点试戏!今晚这场大戏很重要,搞不好要熬个大夜。趁着两位演员现在精神状态好,咱们早点开始。”

“好。”

时洲和盛言闻再度默契应话。

这场大戏要分段拍摄的,两位主演配合着工作人员反复踩点、试戏,耗费了一个多小时才确认了全部的镜头走位。

临近八点,开机声和打板声一前一后地响起,拍摄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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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卷起一片残叶,镜头从石板小路上快速推近、上移。

时洲饰演的燕追出现在了监视器的画面中,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龙纹婚袍,带着醉意的脚步趔趄地往前走着。

池远山饰演的大太监李问行急忙忙地提着灯笼追上,拉扯住了快要栽跟头的皇帝,“主子,夜深了,老奴扶你回殿?”

因为身体病弱,燕追往常从不饮酒。

今夜他心里憋屈不得劲,一反常态喝了不少,如今夜深露重,再待下去恐怕又得着凉。

“回去?回哪里了?”

镜头对准时洲的脸,清晰地捕捉了他嘴角扯露的苦涩。

“回去对着太皇太后的眼线继续做戏吗?我今晚能逃吗?有得逃吗?”

他刚借着醉意一通发火,遣散了守在殿内外的太监宫女,结果依旧违背不过自己的心意,前脚才踏进门、后脚就转身‘逃’了出来。

好好的一个皇帝,连寝殿的门都不敢踏进去。

李问行眸底浮现出深深的无奈和心痛,最终还是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主子,老奴知道你这让步是迫不得已,事到如今,你若是再不回去,只怕太皇太后要派人来寻了……”

新帝在太皇太后的眼中就是一个可以摆弄的软弱棋子,燕追早些时候差点暴露了身份,得亏在‘婚事’上服软才打消了对方的疑心。

如果今晚不回寝殿和新后圆房,只怕这事传到太皇太后的耳中还得生出变故。

“李问行,你起来吧。”燕追合了合眼,“朕回去就是了。”

镜头缓缓推近,定格在时洲的眉眼间,双眸晃出一丝宛若错觉的无助水光,蒸发在了这缕夜风中。

燕追转身一步步地折返回大婚的寝殿,背影是说不出的孤寂和绝望。

明知道前方是悬崖,却还是不得不往下跳,本就是被折了翅膀往下跌的燕,再挣扎也飞不出这一方宫墙。

拍摄还在继续。

守在外侧的李问行命人合上殿门,燕追独自一人进了寝殿。

红烛摇曳,红墙流光。

洞房内的一切都显得无比刺眼。

“……”

燕追在百囍屏风前犹豫了许久,久到眼神彻底变得麻木、空洞,这才如同提线木偶般地踏着僵硬的步伐走了进去。

“这新婚之夜,皇上可让微臣好等。”

再熟悉不过的含笑语调闯入了耳中,惊得燕追顿在了原地。

镜头实时捕捉了时洲的情绪转变——

只一瞬间,他眸底的麻木被震惊瓦解,抬眼时又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薄薄雾气。

以镜头为视角,监视器中终于出现了盛言闻的身影。

他饰演的任妄穿着一身暗红色的正袍斜靠在床边,手里还把玩着一把做工小巧精致的团扇,挥摇间不像是工艺品,反倒使出一种杀人武器的错觉。

任妄丢开团扇,带着点与生俱来的傲意起身。

烛光掠过他的眉眼——

那双直视着燕追的眸里有笑意、有严肃、有无奈、更有难以分辨的深情。

“你……”

燕追往前走了两步,却被酒意绊了手脚,轻而易举就落入了早有预谋的怀抱中,“分开小半年,没料到阿煜你竟这般想我?刚见面就忍不住投怀送抱?”

笑意夹杂着亲昵入耳,燕追陡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梦,他试图挣脱任妄的怀抱,“大、大胆!朕的寝宫也是你随便能闯入的?皇后人呢?你把她……”

话音未落,束在腰上的力度就猛然锁紧。

任妄从牙缝中挤出一声气笑,“还装?你真当我一点儿都察觉不出来?”

“你知不知道,一个人身上的气味和脉象是骗不了人的?”

早在上次秘密进宫时,任妄就闻到了燕追寝殿内莫名熟悉的药香味。

后来,他和柏煜约定见面,同样在靠近缱绻中闻到了这股似有若无的药味。

眼前人不想说,任妄就假意没察觉不去追问。

这半年来,两人间的书信问候十分有限,大多只是作为同盟的信息交涉。

虽然任妄心里惦记眼前这人,但没办法抛下西境随时有可能爆发的战乱折返回帝京,直到新帝即将立萧家嫡女为后的消息传回了边境——

和萧蓉儿早就情定终生的封尧急了,而怀疑柏煜和燕追是同一人的任妄也急了。

任妄一手诊上他的脉,断然开口,“我今天来就是想弄个明白,陛下要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阿煜,那现在大可以喊人进来,这招惹大宗皇帝的罪我认了!”

“大不了就是以死谢罪,只要你舍得!”

盛言闻的戏感一向是无可挑剔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任妄将这段逼问一直压在喉咙中,但是吐字照样显得霸气外露。

导演孙琮微微点头,又一声不吭地凝视着监视器里的右上角,等待着时洲接下来对戏的表现细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