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七点。
雪山里的天还是灰蒙蒙的。
时洲靠在车座上,眼底充斥着一丝化不开的疲惫。
坐在边上的鹿然给他倒了一小杯热水,“是不是还困着?喝点热水缓缓神。”
时洲接过鹿然的好意,试图忍着那点早起的疲惫和不适应。
即便昨晚开完拍摄会议后就立刻洗漱上了床,但认床认被的他还是翻来覆去地清醒着,直到凌晨四点才有了点勉强的睡意。
结果好不容易迷糊进入睡眠模式,又被定好的闹钟给彻底喊醒了。
时洲给自己灌了两口热水,没由来地后悔自己前两天的决定——
早知道昨晚入睡那么困难,他就应该不拒绝盛言闻的陪同,至少在对方的身边确实能拥有好眠。
这回广告的拍摄周期非常有限,时洲要在一天内完成两套妆造以及主题故事情节的拍摄。
这会儿已经完成第一套妆造,和小部队一起出发前往广告拍摄地了。
坐在憨憨看着天气预报上显示的温度,想起时洲怕冷的体质,还没外出拍摄就已经开始心疼了。
“虽然才九月份,但这雪山里的气温也太低了,洲哥你这一回可别感冒了。”
“不会的。”
时洲已经提前让系统兑换好了[温暖如春]的技能点,只要今天的拍摄时常和气候温度别太过度,他还是能够顺利抵御住这层严寒的。
拍摄地和酒店隔了半小时的车程,只是下车后还需要步行入山才能抵达最终的目的地。
时洲裹着厚实的羽绒服,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了终年不化的雪地上,在经过十几分钟的跋涉后,他总算跟着小部队抵达了已经布景完成的拍摄地。
纯天然的美景展现时洲的在面前,跟着前来的化妆团队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和广告策划脚本中描写得一样——
四周白茫茫一片的雪境里,堆积着像是从地里钻出来的冰晶丛,柔软的积雪上更是洒满了数也数不清的钻石。
在这片雪境的正中央是一面如同圆镜般的天然湖泊,因为气温过低,周围绕着一圈自然冲刷上来的碎冰。
雪山之上的金光洒落在这片大地上,齐刷刷地折射出千百种瑰丽而迷离的光,早就了这一方令人惊叹的神仙秘境。
憨憨滚动了一下喉结,又看了看边上的时洲,“卧槽,洲哥,这也太美了吧?”
待在这雪山里冷归冷,但大自然亲手打造的景致就是要比人工布景强上千万倍,他都已经能想象到时洲在这块场景里能美成什么样了。
憨憨试探性地捡起一颗地里的钻石,傻里傻气,“这些都是假钻吧?”
鹿然笑回,“当然,那么大数量的真钻石丢在雪地找不回来,那损失不就大了?”
时洲没回答,默默用眼睛作为镜头,让脑海中的系统频繁记录着这一切,【帮我保存好。】
系统是个小机灵鬼,立刻接话,【洲宝,我知道,你是要留下来发给你老攻看的,对不对?】
时洲一噎,故意没接话。
笛安确认了副导演张锴的位置,低声和自家艺人商议,“时洲,张锴边上那个穿着绿色羽绒服的人应该就是总导演钱永中,昨晚没和他见上面,我们在开拍前先过去打个招呼。”
时洲叹出一口热气,“嗯,应该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打定主意走了上去。
张锴最先注意到时洲的靠近,连忙走上前来迎接招呼,“时先生,笛女士,你们来啦。”
“张副导,早。”
时洲礼貌喊了一声,视线转向近处的钱永中。
他通过系统的搜寻看过钱永中两年前领奖时的照片,这会儿真人要比当年胖不少,才刚过四十岁的年纪,对方就已经留上了文艺范的长发和胡须。
张锴察觉到时洲的注视,连忙当起中间人,“时先生,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负责这次广告拍摄的总导演。”
时洲微微上前了两步,摘下自己保暖用的手套,主动招呼,“钱导好,我是演员时洲,这次拍摄要麻烦你了。”
钱永中听见这声招呼,不由将时洲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似是不太愉悦地眯了眯眼,“你在喊我?这华国名字,我二三十年前就没用了。”
“……”
时洲一怔,显然没想到钱永中会是这个反应。
明明资料上写得就是华裔,但这是不认自己的华国名字了?
张锴见此,连忙圆场,“时先生,喊雷克导演就行。”
时洲指尖微动,又抬了抬僵在半空的手重新招呼,“抱歉,是我提前没了解清楚,雷克导演,请多指教。”
“嗯。”
钱永中这才和他握了握。
站在时洲后侧的笛安主动走上前来,以经纪人的身份友好示意,“雷克导演,久闻大名,今天还得劳烦你多费心。”
“我这团队实力自然没问题,你这代言人好好表现就行。”钱永中维持着冷淡神色。
只是说出来的话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自傲和刺耳,就冲这态度,就已经注定他不像是个好说话的脾性。
时洲不着痕迹地捏了一下发凉的指尖,在心底暗忖——
算了,这样也好。
他只需要竭尽全力完成自己的拍摄工作,也不用维系这种表面的人际关系了。
钱永中看向时洲,眸中充斥着一丝不信任,“听说你最近才复出?以前拍过戏的吧?”
“……”
时洲刚想要回答,又听见钱永中点名了边上的副导,“张锴,你给他说说第一幕的剧情和拍摄镜头踩点,我们十五分钟后就开拍,别耽误时间。”
说着,就没理会时洲自顾自地往监视位走去。
笛安的眼色已经沉了下来,心尖凝上一丝护崽的火气。
这算怎么回事?
自家艺人又期待又礼貌地招呼,结果莫名其妙换回这位导演一顿冷脸?
钱永中是品牌方请来的广告大师,那时洲还是品牌方认定的华国代言人呢!
张锴第一时间察觉出了笛安的不悦,连忙出声,“时先生,笛女士,雷克导演在工作时的脾性就是这样的……他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所以可能冷淡了一些。”
时洲看破不说破,“没事,大导演都有自己的脾性。”
笛安微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看在自家艺人的面子上没有直接发火质问。
张锴见时洲的态度,对他的印象又好上了不少,“那咱们抓紧时间踩个点?”
“好的。”
…
十分钟后,时洲跟着张锴梳理一遍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