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分明是叶方淮提出来的,可是他自己又先受不了了,他在原地默然站立几秒,而后迅猛地扑过来,把林枳按进宽大的座椅里,攥紧林枳的手腕,一双眼睛翻涌着快要透体而出的偏执和疯狂:“为什么?哥哥,为什么我在你面前,你从来看不到我?”
林枳被他控制着,根本无法挣扎。
林枳发现了两个人悬殊的力量差距。
他是装成小狗的恶狼,他根本不乖,他正在失控。
他在露出他锋利的獠牙。
林枳忍不住反问:“是又怎么样?”
“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和别人约会你也跟?”
叶方淮攥紧他的手指又多了几分力,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盯着他的视线就像饥肠辘辘的饿狼看到鲜美的猎物。
“跟,”叶方淮笑了一下,声音低得像是每个字都是磨出来的,几乎咬牙切齿,生猛又滚烫,“我给你看门。”
“这样不好吗,哥哥?”
“……”
神经,神经,神经!
叶方淮眼眶隐约红了起来,没办法再多呆一秒,转身就往外走,林枳没有叫住他,皱眉揉了揉手腕。
他手被捏得好疼。
混蛋叶方淮,你自己玩去吧。
林枳带着其他助理出差,叶方淮一直没有出现。林枳坐上飞机,顺利落地,入住提前预定好的酒店。
半夜,他忽然醒了过来,怎么也睡不着。
他看着天花板,有种莫名其妙的、强烈的直觉。
叶方淮一定在他的附近。
他起身,无声无息走到门前,猫眼外没有任何人,只有亮着灯光的走廊,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凌晨三点,他在酒店房间旁边看到了叶方淮。
叶方淮靠着墙壁,几乎站立成了一尊雕像。
林枳看到他的眼皮颤抖了几下。
漫长的沉默后,叶方淮先开口了。
“……对不起,哥哥。”他小心翼翼握住林枳被捏紫的手腕,哑声说,“我捏疼你了。”
这一瞬间,林枳的心情难以形容。
他好像看到了一只凶残暴戾的野兽,收起了獠牙,收起了利爪,在他面前低下了头,心甘情愿臣服在他的身边。
林枳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方淮不说话。
林枳又问:“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叶方淮还是不说话。
林枳:“你知道你这种举动看起来很变态吗?”
叶方淮这回说话了:“……知道。”
他抿了抿唇,看起来还像是有点委屈。
“可是我忍不住。”
林枳抬起手,无奈地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啊。”
林枳被他抱住了。
先是试探,林枳没有挣扎,叶方淮又逐渐加重力气,牢牢把大少爷禁锢在怀里。
林枳听到了他急促的心跳,感觉到了他过热的体温。
林枳轻声说:“我要玫瑰,叶方淮,我要最漂亮的玫瑰。”
叶方淮怔了怔,而后无比坚定地在他耳边说:“给你。”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林枳接受了他送的玫瑰,接受了他的告白,答应和他谈恋爱。
他们拥抱,接吻,上床。
林枳终于不再把叶方淮当成弟弟,而是他的叶方淮。
碰到车祸时,林枳其实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遭遇到了车祸,直接晕了过去。
可能是怕感觉到身体的疼痛,他的意识一直很轻微,他陷在一团柔软温柔的白光里,时常想这么一直睡下去。
他迷迷糊糊感觉听到了谁的声音,又有谁的眼泪掉在了他的指尖。
他想看看这个人是谁,可是太困了,他睁不开眼睛。
这个人一直在哭,哭得林枳很难过,想让他别哭,可是他也没办法说话。
昏沉的意识挣扎着醒了一下,他想起这个人是谁。
叶方淮。
从小到大一直追逐着他的叶方淮,深爱着他的叶方淮,他的叶方淮。
叶方淮在叫他,一遍遍叫他哥哥。
他是叶方淮的哥哥,是他的爱人,是他的亲人。
……叶方淮。
林枳想了一遍这个名字,陷在白光里的细微意识泛起了一阵酸楚。
如果没有我……那你要怎么办呢?
如果他不在,父母弟弟亲戚会伤心欲绝,但依然会好好活着,他们还有彼此;朋友会为他哭泣,也会在日后怀念他;公司里的员工会为上司哀悼,或许也会在碰到下一个苛责的上司之后想念他的好。人人都会为他伤心难过,人人都能够好好生活。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他不在了,那个人也没办法独自活下去。
那只走投无路的野兽会自绝。
……所以……所以他不能睡,他得回去,他无论如何都得回去。
他要回去找叶方淮。
林枳的意识挣扎着脱离那片柔软舒适的白光,不顾它的挽留,逆流而上——
麻痹的身体传来了知觉。
除了疼,还有一只握住他的手,熟悉又滚烫。
他回到了他的野兽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