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从浴室出来已经晚上七点半了,林退一整天没吃东西,胃里一阵阵痉挛。
他披着浴袍咬着餐桌上那个干掉的吐司,机械地不断重复咀嚼吞咽的动作,吃下大半个后林退才发现郁础一直盯着他看。
林退后知后觉意识alpha可能正是因为饿了,所以才找了过来。
放下手里的吐司,林退还是强撑着精神打开火,从冰箱翻出一份水饺。
等水饺煮熟之后林退放到餐盘,端到了餐椅上给郁础,他自己则仍旧吃那个干巴巴的吐司。
郁础看了林退一眼,从盘子里匀出一半水饺给他。
林退眼看着郁础走进厨房重新拿了一个盘子,用餐叉拨出一半放到他面前,然后郁础端着自己那半份回去继续吃。
因为郁础这系列举动,林退混沌的、被负面情绪塞满的大脑再次产生了一丝好奇。
像郁础这种情况一定是有能自洽的逻辑,这种逻辑控制着他的行为,指使着他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郁础认为自己是一只犬,所以他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坐在桌子上吃饭,不能用餐具、吸管,睡觉需要蜷缩着。
但既然逻辑规定他不能拿餐具,那刚才他为什么会去厨房拿盘子,还用餐叉分了一半食物给他?
所以支撑郁础是一条犬的最基础最底层的逻辑到底是什么?
林退因为这个问题困惑了一分钟左右,很快他又像一台超负荷运作的旧机器,大脑停止了思考。
哪怕胃因为饥饿而明显蠕动,林退也没有任何进食的欲望,他起身回到房间把自己埋进柔软的棉被里。
浑浑噩噩睡了一觉,醒过来林退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一转头看到郁础蜷缩到他旁边。
对方什么时候进来的,又什么时候躺到他床上的林退毫不知情。
大概还没进入深度睡眠,意识到有人在看他,郁础睁开了眼睛。
两个人的视线在黑暗中碰撞到一起,并且保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对视。
林退看着面容有些模糊的alpha,问出自己一直纳闷的问题,“为什么要把自己想象成一条犬?”
寂静的夜里郁础眸色显得很深,声音跟往日一样毫无波澜,“因为简单,不用思考太多。”
郁础有一颗非常聪明的大脑,它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把他见到的所有事,听到的所有声音全部记录下来。
但仪器可以删除记录,而郁础却不能删除自己的记忆,一旦被他记下来那永远都会存在于大脑,可以随意被他调取。
郁础不仅过目不忘,他还可以一心多用,就像电脑可以同时打开很多页面。
他左右手都能写字,六岁的时候就可以左手玩填字游戏,右手计算很难的数学题,并且是同时进行。
在外人看来这可能是一件很酷的事,实际会给大脑以及精神造成巨大的负担,尤其是郁础还过目不忘。
任何疏导手段对他都没用,心理医生的那套除了给他增加记忆外毫无用处。
直到遇到林退,对方一连给了他两天食物,到第三天除了食物跟水外,还有一瓶漱口水跟一条内裤,郁础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做一条被人饲养的犬,每天会有人投喂他,而他只要考虑怎么做好这条犬。
简单、不用思考太多。
这两个理由林退完全没想到,“那做一条不聪明的狗也是因为简单跟不用思考太多?”
郁础‘嗯’了声,“不聪明的只要吃饱喝足就好,聪明的会思考很多,而且要求更高,需要人类的陪伴。”
他这番话让林退一时间想到很多,讷讷地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不想做聪明的狗是因为会感到孤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