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对视一眼，最后一同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容里面添了多少的苦涩，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等吃过了饭，寒松道长跟着苏灼二人去之前出了事儿的海边转了转，三绝道长的消息确实是送到了，可是几人看了看其中的内容，并没有什么真的有价值的信息。

“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寒松道长看了一眼，就直接将信息扔了。叹了口气，他说：“器宗的那群匠人，在战斗方面一无所知。他们能探测出来这些东西，对他们自己来说，就已经是极限了。可是站在他们的角度，他们不会知道，这玩意儿其实对战斗毫无帮助。”

毕竟术业有专攻，会有这种情况，倒是也不难想象。

“不过龙如果一直在水里不出来的话，真的有必要去击杀它吗？”苏灼看着远方的海水，有些犹豫的问道：“根据器宗给的情报来看，龙只攻击下海对它造成威胁的人。这是不是说明，只要不下海，就可以保持共存？”

“不是的。”

叶无荒摇了摇头。似乎在这方面他颇有感触，眸光沉沉，是苏灼没有看过的颜色。沉默了片刻，他才继续道：“对于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来说，强就是原罪。实力高强的人会被他人忌惮，虽然或许不会被合力击杀，但也绝对是无人敢靠近，高处不胜寒。至于实力高强的怪物，则一定会被铲除。因为你现在看到他的时候，是可以合力铲除的，可是如果现在不铲除的话，等到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控制不住的时候，就只能后悔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人们都不喜欢让自己后悔，所以在合适的时间，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即使这种所谓的“正确”，是让一个物种消失。

叶无荒说完，众人都安静了下来。过了好长时间，苏灼才犹豫着问道：“无荒，为什么你会这么清楚这种事情？”

“因为是人之常情。”叶无荒回答。

说完之后，又看了看苏灼的眼睛，在对方目光中发现了明晃晃的不满意的味道，叶无荒没有办法，才实话实说道：“因为你也知道，我不是纯粹的人类。说起来这应该算是一种返祖，因为在很久以前，久到几千年前，我身体里的另一半血脉就已经被人类诛杀殆尽。至于理由，我在家里的古书上看到过，就是和今天的这条龙一样。那些祖先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单纯的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强了。”

所以强大，就是原罪。

苏灼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叶无荒说过的话，思绪百转千回，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安静了片刻，终究是寒松道长轻咳一声，换了一个话题，他说：“明天早上下海，你们两个要跟我一起去吗？”

“当然，”苏灼赶忙接话，他点点头说：“毕竟是难得的机会，就算是开开眼界，我们也想过去看看。”

寒松道长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但是从我的角度来说，我觉得你们最好不要跟着一起。”

至于理由，不用说出来，大家心里也都清楚。

那条龙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

这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东西，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不去为妙。

苏灼回头看了一眼叶无荒，后者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眼看向寒松道长，认真的说：“师父，我想去。昨天看到那条龙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心里的某个位置被触动了一下。好像是我的兽丹在和他共鸣，所以我想去看看。”

寒松道长久久不语。

在两人都以为，老头子会把他们再次拒绝的时候，却听着对方长叹了一声说：“那就一起去吧。”

第二天一早。

海边的沙滩上汇聚了不少修者，不只是苏灼三人，昨天看到的那个紫珊仙子，还有花凡和花临之两人，也都还留在队伍之中。

三绝道长又给一人发了一颗丹药，说这东西吃下去，可以在水中正常呼吸三个时辰。但是药物作用有时间间隔，一个月只能服用一次。所以他们所有人在水下待着的最长时间就是三个时辰，时辰一到，不管龙有没有被击杀，为了生命安全，都必须要离开大海。

和周围的人一起，苏灼将丹药塞进嘴里。随后三绝道长在前面带路，一行人朝水中潜了下去。

当海水没过口鼻，苏灼还有些不太适应。他本来想要屏住呼吸，想到了药物的作用，他才尝试着呼吸了两下。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并没有想象中被呛到的感觉，他确实是成功在水里进行了呼吸。然而想要开口说话，张嘴却还是会被海水没入。身边的叶无荒看到他的动作，朝他微微笑笑，然后伸出手，抓住了苏灼的手。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随着众人一路向下。可是这海就好像没有尽头一般，游了很久，也始终没有见到那条龙的影子。

又过了一阵儿，苏灼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叶无荒用力扯了扯他的手臂。他回头看去，叶无荒指了指不远处的位置，然后在他手中写了一个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