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激动:“我妈是文盲,我爸只有小学文化,他们什么都不懂的。家里亲戚来往不多,陈成才这两年春节回家都会上门拜年,给我爸妈送东西,他们信他。如果我死了,如果陈成才当我爸妈的代理人去索偿……我不知道这几十万,他能拿走多少。”
录音笔正在录制,商稚言想起了与陈成才在一起的那些人。
“陈成才身边的那些也是你的同乡?”
“有些是,有些不是。”林健想了想,“陈成才原本跟我商量的是砸断手。砸断手他说能赔四十万,他们帮我跑上跑下,也不求太多,让我给五六万辛苦费。”
“他们是谁?几个人?”商稚言问。
“其实,包括陈成才在内,主要有三个。”林健说出了另外两个人的名字。
商稚言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你为什么会答应做这样的事情呢?”
“四十万,太多了……我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年轻人小声说。
四十万对他来说是一个从未敢想象的天文数字。纵然除去给陈成才等人的六万元,他还有三十四万,按他现在的工资,至少要不吃不喝五年才能攒到。
这是其中一个诱惑。
陈成才还拿自己给林健当例子。他也受过工伤,刚开始工作的时候,那厂子还不如吉阳装配这样正规,他摔断了手,可现在全好了,除了皮肤上一道疤痕,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就是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我什么都不用干,医疗费和营养费全是吉阳装配出,我是白挣这么多钱啊。”林健大口喝下咖啡,苦得他直皱眉,“……我不像你们城里人,我,我能吃苦,我不怕痛,所以我敢做……但是我……我现在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