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厌恶明瑄郡主其人,这会儿连提起她的名字,都觉得想要避嫌,生怕跑得慢了被什么东西黏上。
皇太女开口:“没见过明瑄出宫,那天玑营可曾瞧见她进宫?”
谢长逸道:“禀殿下,天玑营寅时便在宫门听差,往来人员,并没有看到明瑄郡主其人。”他顿了顿,又道,“许是郡主与睢宁王在一辆马车里,睢宁王有天街打马的殊荣,天玑营的兵丁,也不敢擅自查问睢宁王府的车马。”
睢宁王居功自傲,行事猖狂,早已为言官所谏,谢长逸一句话,在陛下面前给睢宁王上了眼药,又叫言官有了新的由头叱骂睢宁王罪过。
今上端起茶杯,轻轻吹一口热气,悠然品茗,常君后才被一个小宫女泼了脏水,他倒也不急着分辨,身子朝外侧倾斜,靠着椅子扶手,离身畔之人远了些。
皇太女坐在君后身侧,她被匆匆召来,又同常君后父女俩都遭了指认,得谢长逸一番证言,才洗刷了污名。皇太女似笑非笑地望向面前的这场闹剧,她也想知道,得罪了她父亲,这两个人该是个什么下场。
小胡总管笑着提醒:“陛下,明瑄郡主进宫一事,说来也只睢宁王一家之言。”天玑营的人都没瞧见明瑄郡主从宫门经过,几个小宫女的话,岂能做真?
更何况,明瑄郡主丢没丢都是两说,睢宁王怂恿宫女指摘君后,斥责储君,却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
“一家之言啊!”
今上做大惊状,放下茶水,捧起常君后的手安抚,“委屈君后了,朕当睢宁王一片忠孝之心,必不能做出鲁莽造谣的事情,时方才他说的真切,朕就信了,那宫女无端生事,诬赖中宫,朕竟没第一时间替君后撑腰,是朕的过错,朕不该听信外人,反倒叫君后受了委屈。”
常君后出身帽儿岛常家,常家擅军械火器,尤以惊天飞火闻名,可在千里之外毁一城池,常家的纺锤火炮问世三十载有余,工部费时费人费银子,至今也仿不出常家的工艺。
朝廷每年军饷开支,少说有一半儿进了常家的口袋,买了纺锤火炮又要买适配的锡头填料,夜里开战,还需‘照得亮’往天上打,武将们凡是上过战场的,见识过常家火器的威力,一个个待常君后都是敬重无比。
户部要的银子要往常家搬,仗着常君后的面子,他们也能议个折扣,将省不少,至于兵部,兵部是怡亲王管着,那是常君后的亲大爷,自然站在中宫这边。
原因种种,每逢今上惹常君后不悦,总要先低头求和,再笑意盈盈,好言哄劝,朝臣早习以为常,皇太女也坐观壁上,绝不掺和其中。
“心肝儿啊,是朕错了,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朕一般见识。”今上痛心疾首,未得君后笑颜,不禁悔恨叹气。
“好!”今上猛拍桌子,似是要与常君后分辨,“小春天啊,你得这么想,就算是朕错了,那睢宁王与卫国公他们就没有过错!若不是睢宁王见谁咬谁,若不是卫国公不分青红的给他帮凶,以朕的英明才智,岂能犯下过错!”
“臣不……”睢宁王与卫国公二人慌忙跪拜,到嘴边的‘臣不敢’,又给吞了回去,改口道,“臣知罪!”
今上指着他们二人,给常君后看:“心肝儿你看,朕就说是他们的过错,他们自己也认罪了,你就发发慈悲,原谅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