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逸刚要开口怼他,眼神觑见远处打马来的人影,忍了忍,将话咽了回去。
“参见殿下。”及人近前,谢长逸拱手请安。
崔令辰上一瞬还摇头晃脑的嘚瑟劲儿,听见‘殿下’二字才堪堪回头,“阿姐!”崔令辰蚂蚱似的从凳子上跳起来,怕他阿姐训斥,挠着头朝谢长逸求救。
“我与世子在议猎狼的法子,殿下打林子深处出来,可是已经打到了……”
皇太女穿了身儿跟崔令辰同色的正红描金骑射服,翻身下马,解了箭囊丢给身后女官,马鞭子在崔令辰领口点了点,以示警告,才进亭子坐下:“头狼凶悍,孤把它收拾了,岂不叫大家伙儿无聊。”
今日跟着来狩猎的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在太和殿跪久了尚得晕厥过去呢,离了随行小厮,一群老头儿挎刀跃马,背着箭囊在林子里瞎逛,再衬几声狼叫,吓得人惴惴不安,才有意思呢。
“这是什么?”皇太女随手拿起崔令辰落下的瓷瓶,作势要打开来嗅。
“别!”崔令辰一个猛子扑了上去,抢过皇太女手里的瓶子,揣进怀里收好,“这可闻不得,这是我从……我弄来的宝贝,叫做‘事无巨细’闻讯逼供只需嗅一嗅,比刑部大牢那些都管用。”
天家表姐弟打闹也不是头一回了,崔令辰分明是怕他这位阿姐啊,他在别人面前一向张牙舞爪,可一见了皇太女,就唧唧索索,畏手畏脚起来了,偏他又不长记性,每每认错赔不是,每每又要故意招惹。
因为他,皇太女还被文官们上谏,诬了个行事不端庄的罪名。
事情传进了常君后耳朵里,隔天早朝,天玑营衙门口有好几家子告状,告的是强强民女,逼良为妾,孝期纳偏房这些子罪名,而被告的一个不落全都是写奏疏诬告东宫的官员。
常君后蛮横霸道的名声,早就被那些个文官们翻来覆去的念叨几百遍了,奏疏写的更是比山还高,可常君后是先帝亲口称赞过的‘佳胥’,当初陛下娶亲,常君后闹了大典,逼嫁东宫,先帝尚且由着他胡作非为呢。
大秦每年最精良的军火器械,一多半都出自常家,常家又与怡亲王府结了姻亲。陛下仁慈宽厚,虽体谅朝臣不满,却因先帝之意,也只得听之任之,不好告诫惩治。
“你天天招猫逗狗,少把那些毛病带到人前,回头教坏了飞卿,孤可是要打人的。”皇太女收拾了兄弟,招手叫谢长逸近前说话。
“春猎匆忙,又是陛下的旨意,孤跟前离不得你,休假也把你找来了。”那厢有所行动,她跟前得力的武将不多,忠心的更少,春猎见血的事情,还得有谢长逸在跟前儿,才叫人安心。
“臣家里无有大事,只是我家二妹妹旧疾未愈,急火攻心,臣顾虑家妹,忧思难安。”
谢长逸疼他那妹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谢妩其人,皇太女也见过几面,细皮嫩肉一小姑娘,模样生的精致,就是性子太软,见礼说话都是规规矩矩的,坐在人前的时候,连笑也要偷偷拿扇子遮着,一眼就是个好欺负的性子。
得亏有谢长逸光明正大的偏护,京都城里多是非,不然……一个容貌过人的小姑娘,又是个娇怯怯不敢惹事的性格,恐怕早就被人吃的渣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