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身边没有谁会对他展现出人性丑恶的一面,他接触的人,无论是文官武官还是宦官,都对他很友好,也会在表面上非常礼敬,也在他面前表现的很有修养,对上不媚对下不傲,即便想规训他,也是通过讲解学问的方式,使得朱常浛很难觉得人有多坏。
但朱翊钧是他的父亲,还是大明皇帝,更是拥有很多丰功伟绩的皇帝。
所以,朱翊钧的话对他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他也就还是把朱翊钧的话很认真地记在了心里。
这对于还长于宫廷的他而言,比教他的先生的话,还具有权威性。
不过,朱翊钧做不到时时刻刻地对他进行言传身教。
随着朱翊钧要亲征平叛的旨意一下,光是前期的准备工作就显得非常忙碌。
银元如水一般从内库和国库流了出来。
代替王遴任户部尚书的潘季驯需要和英国公张元功确定好亲征花销哪些该由国库承担,哪些该由内库承担。
同时伴随着大量人员的调动和安排。
朱翊钧自己也得见见两宫太后,见见后宫诸管事的人,要交待一下。
另外他还得对确定留京的执政公卿要交待一番,毕竟还是要考虑一下各种意外,如果真发生了土木堡被俘或者清江浦落水、乃至行宫遇火灾受惊严重那种事,得让执政们有个圣谕可以参照应对才行。
除此之外,还得祭告一下太庙,讲明自己为何要亲征,并求祖宗保佑自己凯旋师,至于处理纷至沓来的各类谏阻皇帝亲征的奏疏以及对反应激烈不惜要伏阙谏阻的官员进行更严的惩罚更是不提。
再有就是下诏让太子监国等事了。
反正,还没出征,朱翊钧就忙碌得不行。
而这期间,太子朱常浛还在东宫照常进学。
因朱翊钧特意安排,要让朱常浛广听百家之言,故现在给朱常浛讲学的人是各大门派的学究都有,如理学中的河东学派和崇仁学派,以及王学中的浙中王门与江右王门,更有颇爱出儒学异类的泰州学派,还有反理学的气一元论派。
“殿下,臣今日请讲与百姓同欲方是治国之道论。”
“性而味,性而色,性而声,性而安逸,性也!”
“故人欲本性,乃也天理一也,欲使治国合天道,须遵百姓之欲也!”
这一天,天正下着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天。
朱常浛倒是未因此就不上课,而是早早地抱着手炉来了文华殿,坐听讲官们为他讲学。
这里面除了他自身从小被帝后教育的自律性强有关外,也与现在他上的课越来越有意思有关,哪怕最是枯燥的儒家经学课,也因为各个儒学门派都被安排了讲官来为他这个太子讲学,而显得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