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宪成看着来拜访他的御史王致祥,因王致祥说了这次廷议减免税赋的事,也就颇为愕然地问了一句。
王致祥颔首:“为此,王阁老还将我叫去指点了一番,说让我去南直会馆传达传达,让大家别再跟朝廷作对了,不然善政永远也轮不到我们江苏的几个府!”
顾宪成无可奈何的敛了敛额,问:“申吴县他们就不知道争一下?”
“争什么,他们只怕巴不得呢,毕竟我们没把他当同乡一样礼重。”
顾允成这时笑着说了一句。
顾宪成一时不由得长叹一口气:“真正是满盘皆输啊!”
王致祥道:“可不是,还得主动约束乡人,不然说不定下次真有恩典,就又轮不着我们。”
“这么说,公也相信圣意即天意?”
顾宪成问道。
王致祥无奈而笑:“我不信不行啊,这次就是没信,结果家业损失了一大半,如今我都不敢回乡面见族人了。”
顾宪成听后更加失落,也就没再说什么。
话说,一是因为现在新党对贪赃枉法的事盯得紧,朱翊钧对这类肇事者也处置的严;二是连续两次大善政;都让天下官吏们大多数不得不收敛许多,所以,许多权贵官僚在把自己的优质资产贱卖出去后,如今也没再敢去巧取豪夺回来。
许多普通士民也就真的靠着这一次有关银元的风波得到了许多优质资产。
万历十六年二月,天气渐暖之时。
“夫君!”
蕊雅于这天又提着饭菜来到正于田间耕作的任勇刚这里,且唤了他一声,然后就又给任勇刚用手绢擦起了汗。
现在已没有官府豪右来强夺他在吕胤昌手里买来的田,使得他现在已成了一小地主,一在工地上做完活,就会回来耕作,而以期今年秋天能有一场大丰收。
而他的妻子蕊雅也已身怀六甲,这更让他有了努力劳动的动力,他已在想着靠着在工地上积攒的银元在今年买几间砖瓦房,像他昔日在清江浦拉纤认识的王成林女婿叶阿贵所住的砖瓦房一样,最好是靠着运河边,这样他也能做点生意,而从此可以不用劳作,只守着店就能养活一家老小。
“真是碰到了好时候,没花多少钱就讨到了你,还得了这么多良田,以前想都不敢想,我爹和我太爷都是辛辛苦苦拉了一辈子纤,也没有自己的田,只我爹有了个自己的茅屋。”
任勇刚在蕊雅给他擦完汗就对蕊雅笑着说了起来。
蕊雅也莞尔一笑:“看报纸上说,是当今皇上好!不过,夫君现在河道工地上做工不说还要种这么多田,我又不能帮你,着实辛苦些。”
“辛苦些没什么,以前想这么辛苦都不能!”
“你既然识的字,等你以后要是生了孩子,无论是男孩女孩,你都教他识字,男的让他也去读书做官,报答一下好皇上;女的就懂些礼数,可以嫁个好人家。”
任勇刚这时说着就又接过蕊雅递来的饭和筷子,然后蹲着田埂边的榆钱树下吃了起来。
蕊雅“嗯”了一声,就摸了自己肚子一下。
任勇刚这时又问:“你后悔跟我吗?”
“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