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成跟着笑着说了起来。
朱翊钧因为各地督抚奏报失业率在增加,连凤阳、福建、应天三地的官办实务都已经亏损严重,产出的货物销量急剧下降,也就再次召集了申时行等人,道:
“虽然许多豪右不敢明着炒银元,但还是借着买卖田地等方式把银元囤积起来,而且是越来越疯狂,明显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银元,还要治理天下的权力,乃至让朕自己践踏自己提倡的新礼,但朕岂能让他们如愿?”
朱翊钧说着就道:“所以,朕决定,内帑再出一笔银元借贷给太仓,争取控制住银元上涨态势!”
“陛下!”
“臣等也商议了这事,正决定今日就上本。”
“臣等已经决定,执政大臣一起捐出各家所存银元五百万两救市。”
“这样的话,就算不能把银元价格打回以前,也能稳住在年初的价格,不再增加失业之人。”
“所以,倒也先不必再借内帑,以免内廷积怨,不利国本。”
申时行的意思很明白,内帑一直往外掏,真不知道会不会有太监因为内廷银元流失严重,想让皇帝落水。
而皇帝一落水,他们这些新党之人也就没了核心了。
要知道,嘉靖朝的宫变一直有个说法就是嘉靖当年财政改革选择了只委屈内廷不委屈外朝,所以宫女们才要弑君,因为皇帝做些很恶心的事就算了,还短大家的待遇,少大家的好处。
所以,申时行等但凡还在乎皇帝的安危,也是不敢支持皇帝过多委屈内廷的,因为内廷可不只皇帝一个人,也不能低估普通宫人的破坏程度。
毕竟五步之内,你权力最大也只是一肉体凡胎,而偏偏权力在五步之内的作用远小于五步之外的。
而申时行等愿意拿出这么多银元来捐给朝廷,也可以说是破釜沉舟了,被旧党逼急了。
他们明显也清楚,旧党是想通过经济战鱼死网破,所以他们就算现在不捐出来,将来也会被旧党以解决银元危机的名义给分食掉。
与其如此,不如自己主动拿出全部银元来救市。
这样至少还能保住固定资产,比将来被旧党彻底分食家产后,连一栖身之所都没有甚至连命都没有要强,且若权力还能因此保住,将来没准还能再赚回来。
至于向皇帝露了财,会不会更加激起皇帝贪心的问题,他们也就没那么在乎了。
何况,张居正都能被保住的事,也让他们知道皇帝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短见之人,不会为了十几万几十万两的白银,把道义规则都不讲,自己砸自己立了多年的信誉。
而且,朱翊钧前些日子已经明言,自己天子赋予天下子民合法拥有私产权利,而自己不会侵夺,也让申时行等新党相信皇帝不会这么眼皮子浅。
当然。
最关键的还是,他们新党没有退路,毕竟改革不是皇帝一个人的事,不能皇帝一个人出血,如果他们不出血,那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新礼治国理念就会轰然崩塌,社会逻辑还是会变成从前那种残忍内耗的模式。
即谁改革谁就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