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养浩跟着说起顾宪成来。
顾宪成红了脸,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下不去,只突然站起身来,怒视着赵南星和孟养浩。
明明自辱的是他们,如今被批评的却成了自己,这让顾宪成如何受得了?
张鲸见顾宪成突然站起来就忙问他:“叔时这是怎么了?”
接着,张鲸就劝了一句:“朋友之间,难免有逆耳之言,别在意。”
顾宪成这才堆砌生硬的笑容来:“诸君说的是,在这件事上,我是有过错,是对不起安、岳等公。”
“叔时也不必太自责,其实我等也没有高风亮节到哪里去,如近溪先生言,门户私计太重,以至于只顾着庇护同门,没在乎是非,才有了今日这般处境,被圣明天子关到诏狱上了一课。”
“叔时不妨自己上本向这事实情告知于天子,他石东泉虽位尊侍郎,想必以天子之明,也不会偏袒他,如此也算对得起安、岳等公了。”
钱一本这时也劝起顾宪成来。
顾宪成讪笑了笑,然后道:“启新说的是,吾会上本伸张此事的。”
“如此就好。”
钱一本笑着道。
顾宪成则在这时转移话题,出来指着自己东林堂的一对楹联说:
“适才启新提到诏狱里被上了一课,吾也久闻当今天子好令大儒在里面讲课,针砭时弊,只不知可与我东林堂意一致也?”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张鲸这时先出来念了起来,然后说道:“我倒是知道这事的,如果这东林党能同诏狱一样,准异论出现,且先明确自己非德行完美之人,愿意更正自己观点,倒是目的一致。”
顾宪成听张鲸这么说就脸色寡欢起来。
当晚。
张鲸就立即让人送了密报进京,告知朱翊钧,毒杀安希范、岳元声等的人是谁。
顾宪成自己也写好了揭发此事的本,却在交给自己弟弟顾允成派人送进京时,又踌躇起来。
顾允成便问道:“兄长在犹豫什么?”
“这本一上,我的声名亦将大损也!”
“将来天下人迟早都会知道,我顾宪成是因赵、钱等人相劝,还是一内宦相劝,才尽了朋友之义,如此我的声望将大跌,而反倒是天子将声望大增,这样的话,我将来还怎么再入朝廷左右人主?”
顾宪成说道。
顾允成点头道:“赵梦白、钱启新进诏狱一趟,一下子就变了个人似的,这才让兄长进退维谷,不得不自损声望,说来还是今上实在是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