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问:“怎么阻止?”
申时行不由得拧眉:“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骤然换抚按的,以免新的抚按不知就里,而要阻止,以臣之见,当请堂议,以求群策。”
朱翊钧则道:“这也可以,政事堂堂议之前,朕倒是有个主意,诸卿堂议时可以议议,若觉得不妥可以驳斥,军国大事,可不能因是朕之言就不敢驳。”
申时行拱手称是。
接着,朱翊钧就道:“先生教朕,治国当循正道!”
“如今改制也是一直顺应着天下人心在改制的,无论是权贵官绅还是普通百姓,多数还是站在朝廷这边的,没有多少人想反,也没有多少人想换了朕,乃至多数还力主天意即圣意,故从大势来看,他楚王即便要谋乱也是必败的!”
“但只是,目前朝廷因戎政之主要精力主要集中在对外,故一时难以兼顾,会使其因为谋乱对内造成很大的破坏,而为避免这种破坏,需将阴谋变成阳谋,以势压之!”
朱翊钧说着站起身来:“而要这样做,不妨先以一言官参劾湖广抚按官与勾结楚王谋反,以阳谋破其阴谋!”
“朝廷这边,自然不因言官平白诬告抚按官而处置抚按官,只会让抚按官调查楚王谋反事,且以明旨表示对其信任,而抚按官则自然不敢再在暗地里支持楚王谋乱,使其更容易拿下周边城池。”
“否则的话,抚按官必会成为众矢之的,一旦稍有挫败,就必有更多官员怀疑他们与楚王勾结,而他们为避免因此被朝廷怪罪以至于连累家小,只能尽全力镇压以洗清自己清白。”
朱翊钧说后,申时行和戚继光两眼一亮,不禁对视一眼。
“陛下圣明!”
申时行先含笑回了一句,就道:“正所谓邪不干正,抚按即士林也,先使抚按官不能虚与委蛇,则士林必然不能虚与委蛇!如此楚王之势孤也!”
“没错。”
“抚按官作为流官,若支持楚王谋乱,必只敢暗中支持,如刻意在楚王起兵时率标营离开武昌,刻意把已同楚王媾和的内应安排在一些要隘,把钱粮火器工匠暗中置于楚王可劫掠之地,而这样他最多是得一不察不知兵之罪,最多也就革职为民,不连累家小。”
“且陛下素来不愿重责因做事而失误的大臣,故他们也就更加不用担心,因为一些失察不知兵的罪责被严办。”
“而若朝廷真的先有人透露出风声说他们失察不知兵是故意装的,是故意要让楚王造反成功,只怕他们就不得不认真平叛了,毕竟这涉及到九族之安危。”
“藩王中或有不聪不敏者,但抚按官非不聪不敏者也,可不会真的要铁了心明着帮助藩王作乱,在明面上,他们肯定宁自杀殉节也不谋乱。”
戚继光跟着附和了几句,就道:“臣认为,此为良策!”
“那就以此去堂议,言官就由师傅去找,到时候内阁自当薄惩那言官,但要记得过后将其升转回来。”
朱翊钧说道。
申时行口称遵旨,且在回侍御司后,将楚王可能会谋反的事告知给了刘应节、王锡爵、张学颜等。
王锡爵等听后不由得大为震惊:“何以这些藩王胆大至此。”
“非藩王胆大,是天下官绅豪右中有人太坏!”
申时行说了一句,就问着一干公卿:“科道官中,可有敢弹劾湖广巡抚雒遵与楚王合谋作乱者?”
刘应节等听后沉思起来。
王锡爵则在这时突然言道:“此计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