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历史上东林党在泰昌年间和天启即位初年掌控朝政时,所行的主要改革就是拨皇帝内帑解决天下军队欠饷和赈灾问题以及税重的问题。
而这一主张原本也没什么问题,皇室节俭开支,多出内帑钱解决内忧外患也无可厚非,毕竟江山是皇帝的。
但东林党错就错在大把花皇帝钱的同时,自己所代表的官绅富商团体却自己舍不得让利解决财政问题,且以“官民两便”和“贫不累富”以及“轻徭薄赋”的名义,将丝织业等非农业税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还把优免额度扩大到士绅万亩以下的田皆优免徭役,甚至把自己内部主张绅民均役的改革派也排挤出去,最终也就使得东林党当政时,帝国税收从六百多万两降到五百多万两也就罢了,但其中依旧有四百多万两仍旧是农业税收。
“轻徭薄赋”,也最终没有轻徭薄赋到农民身上,轻了个寂寞,为后面大规模农民起义打下了基础。
关键还得罪皇帝,毕竟花了皇帝的钱,还没让皇帝看见外患的问题被解决,更没有看见流民减少。
所以,历史上的天启皇帝于私于公,都会宁用一太监,也不再用东林官员。
赵南星也想拿皇帝的钱来为自己士绅地主“轻徭薄赋”,所以在闻知朱翊钧花内帑于外戚皇亲时,也就颇为激动,如自己财帑被夺了一般。
赵南星还只是背地里吐槽一下,事实上,朱翊钧花内帑示恩皇亲外戚之事,已开始被外臣文官的谏阻。
顺天府通判周弘论就因为眼红皇帝这次赚的最多,却只拿来厚赏自己皇亲国戚,不是厚赏文臣,除了海瑞以外,便先上奏疏指责皇帝恩赏太过,不知节俭,不知轻徭薄赋以济民。
“朕想怎么花自己的钱,还要经过你们的允许吗?!”
朱翊钧在看到这份奏疏后倒也有些愤怒,而因此在阁臣公卿面前拍了桌子。
第438章 欺朕者杀
朱翊钧的话一落,就只有隆冬的朔风在外面呼啸,而侍御司的执政公卿皆未敢轻易发言,沉默不语。
司礼监掌印太监张宏也只接住了朱翊钧突然脱去的袍子,挥手示意杂役添些炭火。
而朱翊钧这时则继续横眉瞪眼看着执政公卿们,问:“朕从未敢把天下臣民视为土芥,可为何就有人视朕为寇仇?以至于朕花自己正当得来的钱,在其眼里都是在作恶行昏君之事!”
朱翊钧说着突然又自己苦笑了起来:“朕本来还以为,他们只是不把百姓当人,不把先生和先生的子嗣以及其他不和他们一党的士子当人,对于朕这个君父他们还是知道尊敬的;敢情,他们连把朕这个君父也不当人!连朕这个君父都没有支配自己正当收入的权利,也是一个他们所要求的旧礼下面的奴隶,比奴隶还不如,乃是随时可以为他们的礼所牺牲的牛马!”
“这样的皇帝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样的大明该亡了才是!”
一时,朱翊钧又声色俱厉地吼出这么两句话来,而这话让申时行等执政公卿皆不由得一颤。
“陛下息怒啊!”
“亦请陛下收回此言!”
申时行忙先跪了下来,且泪流满面地喊了一声,然后叩首在地,说了一句。
除了海瑞,王锡爵等执政公卿也都跟着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