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来了?
申时行一时不由得回头与王锡爵、海瑞等互相看了看。
海瑞甚至已经先露出不快来:“太后来这里作甚?!这里虽还是内廷,但也不是后宫之人能来的!”
申时行则向朱翊钧说:“陛下,臣请先设屏风,由陛下自去以家礼见圣母,臣等外臣不宜见圣母,自当避嫌于屏风内!”
“准奏!”
朱翊钧回了一句,就起身带着张宏和孙新朝外面走了出来。
朱翊钧出来一看就见果然是李氏,且见其已满脸怒容,泪珠未干,自然也就猜到了她的来意,但他还是问道:“母后何故来此地?”
李氏呵呵冷笑:“我是来请罪的,请皇帝处置我,朱翊镠犯下滔天大罪,皇帝要大义灭亲,我一个未亡人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忤逆圣意,但是自请罪责还是有必要,毕竟朱翊镠有今日之罪,皆因我娇惯所致!所以,还请皇帝将我也贬去东瀛圈禁起来为妥,或者赐我三尺白绫,也比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儿子去那蛮夷之地受苦要强,也算皇帝开恩了!”
“母后这是什么话。”
“他朱翊镠已加冠成年,其罪自然由他自己承担。”
朱翊钧回道。
李氏则呵呵冷笑:“我这么说,皇帝怎么还就真信了,难道皇帝也真的觉得他是真有罪?”
朱翊钧道:“母后的话,朕不明白!”
李氏则说道:“有什么不明白的!”
然后,李氏就突然怒视向张宏和孙新等太监:“镠儿根本就没做什么错事,而是这些个家奴挑唆的!如今皇帝要将他圈禁东瀛,损的是谁的颜面,难道皇帝自己不清楚吗?!”
“不清楚!”
朱翊钧回道。
“那我就告诉你,这些家奴损的是我的颜面!所以我才来请罪!”
“若你还有点孝心,就该不让你弟弟出京,对外下诏说,这一切皆由家奴挑唆所致,现已查明,你弟弟并无过错!”
李氏说道。
李氏说着就看向屏风内的申时行等人:“还有你们,身为公卿,天子行如此不孝之事,怎的不谏阻!”
申时行和王锡爵等一时想说又不好开口,而怕担下为天子指责圣母的骂名。
海瑞则知道太后这是要耍泼,而皇帝不宜亲自出面,这时正是需要文臣公卿为国家披肝沥胆的时候,也就直接从屏风里悍然站了出来:
“太后此言差矣!”
“朱翊镠大婚后还留京,已遭天下非议,言太后不德,强留藩王,为难天子,意图换君!”
“如今朱翊镠犯下此大错,天下也皆议论是太后宠溺所致,陛下为全太后圣德,故不得不屈弟全母,才圈禁朱翊镠于东瀛,如何太后还不体谅,难道太后真要天下人人皆言,弘治之弊在张氏,而万历之弊在李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