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梁元龙在看见自己的文章被刻在了碑文上,还矗立在这史书上才看见过的瀚海之滨后,倒也没有后悔来这一趟,心中顿生豪情,且道:“大丈夫能有纪文于此的机会,纵埋骨于此也知足矣。”
“风宪何必说这话!不就风寒而已,本朝医道精深,且自改革医籍制度后,良医大增,随军的都是善治风寒等症的,风宪不至于长眠于此。”
“大不了,我们再待久一些,等明年五月过了再离开。”
李如松安慰了梁元龙几句。
梁元龙心里稍宽,且在这时继续说道:“提督,我们一时也不会离开,不如多立几块碑,乃至地里也埋几块,写明这里是我皇明之地,这样将来即便有蛮夷来此毁碑,也不能尽毁,我明人若有后世争气者也来了此地,或能通过存档笔记发现,而重新立起来,不知公觉得如何?”
“另外,时下天子意改旧礼而立新礼,是礼制更复古圣人义,而新礼本意就在于礼下庶人,匹夫亦当被国重视,故何不也把从征将士乃至伙夫的名字也刻上去,让后人知道,他们也为开辟国疆做了贡献?”
“包括从征路上的阵亡与瘐毙者!”
梁元龙这时又提议起来。
“甚好!”
“当这样做!”
李如松对此表示赞同,且立即就安排人去按照梁元龙的意思办。
在场的将士听后就脸有奋色。
而这时,李如松因看见碑上刻的不他失礼的名字,便不由得回头对不他失礼说:“公也该有汉名,这样刻在这里,才显得有体面一些。”
这个时代的汉民族因重新驱除鞑虏而崛起于世界民族之林,又还没像历史上一样亡于区区数万建州女真之手,而成其奴,所以不他失礼和汉朝时匈奴愿取汉民以彰显自己更高贵一样,也是想有个汉名的,也愿意汉化的,以体现自己与别的蒙古人不同的。
甚至,因为这个时代汉文明本就代表高贵,所以,很多异族会主动改汉名,有的甚至会心羡慕之,但又自卑觉得自己文化不够而不敢。
而他之所以没有这样做,也是不敢贸然取汉名而担心惹大明天子不喜而已。
所以,在李如松这么说后,不他失礼道:
“希望能因这次的功绩,请天子赐国姓给我们,这样就好请有名望的贤士给我取个汉名了。”
“陛下一定会愿意赐国姓于公的。”
李如松说了一句,便看向了南方。
而在他身后,一刻满汉字的大碑则高高的立在北方,如一雕像在傲视着后世的贝加尔湖。
……
几个月前的万历十二年十月的一天。
在南方的大明京师紫禁城,养心殿内。
因天晚欲雪,一阵阵寒风吹得黄叶响,也让气温骤降,朱翊钧便躲进了暖阁内,拥毳衣而守着铜炉,准备看密奏,且先将李如松的密奏拿在了手中,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