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在张四维去后,以及大量官员因企图清算张居正导致而被革职流放后,帝国在接下来该有更大的人事变动才是。
尤其是新首辅兼侍御司领班大臣以晋太傅的方式予以确认。
但朱翊钧没有急着用晋太傅的方式,任命新的首辅兼侍御司领班大臣。
朱翊钧在等。
他在等一个时机。
何况,在升官这方面,朱翊钧相信最着急的不会是他这个皇帝。
所以,这些日子,朱翊钧直接宅在了后宫,与后妃们一起欣赏福建巡抚金学曾进献上来的机械钟表。
历史上,机械钟于宋朝时源于欧洲,而传到中国时就是在万历年间。
如今朱翊钧主动要求有司搜罗西洋新奇之物后,也于这时候得到了来自西洋的机械钟。
“这西洋的钟表倒精巧的很,天朝到底有没有巧匠也能造出此等钟表来?”
朱翊钧这一天在欣赏着眼前有十岁小孩一般高的钟表时,就问了一句。
杜皇后之父中举为教谕前,就是匠籍之人,而也算匠籍出身的杜皇后则从旁道:“想来是有的,光是为宫廷做事的工匠就不下万人,何况自陛下废匠籍制度,使匠人免交班匠银后,据家父进宫见臣妾时说,族中逃亡而不再为匠者不但更大幅度的减少,反而匠人子弟多已重司匠业,想必全国如今从事匠作者不少。”
“那就下诏,设将作寺,以利民生百业!”
“同时,就说内帑会出银五千两,悬赏天下能造出最小类似西洋机械钟表者,凡能使造出西洋机械钟表而自认可为天下最小者,皆可献于朝廷,而竞比受赏,杰出者可授将作寺官。”
朱翊钧突然由此说道。
杜皇后听后便问:“陛下为何想着悬赏能造最小钟表者?”
“皇后有所不知,这西洋机械钟明显计时方便,且无疑越小越方便,如航海、作战还是商贸,带个小钟表总比带个日晷方便,无疑于国有大益;毕竟钟表可以在风雨天也能用!”
朱翊钧笑着说道。
杜皇后莞尔一笑,盯着朱翊钧,没再言语;而朱翊钧则依旧目光灼灼地看着钟表。
闲时光阴易过。
不知不觉,就到了万历十一年的四月底。
只是朝臣们没想到的是,这些日子,他们等来的圣旨不是晋升首辅的人选,而是悬赏精巧钟表与设将作寺的旨意。
要不是,张四维的白铁跪像已在翰林院、国子监、大明执政学堂,无时不刻地在宣示着当今这位陛下不好惹,百官早就想上疏进谏,而劝天子把心思花在正事上,就算好机械钟表也没啥,毕竟本朝文臣们对君主的适应能力已经炉火纯青,要自己当大将军或炼丹的君主都适应过,也不会太在意皇帝有些小爱好,但文臣们希望,陛下能不能先把正事定了再说,免得所有人的心都一直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