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张鲸也就没再顾忌什么,而将吴中行这些人都挖了出来。
在朝堂上现在正因为该列哪些名辅画像进文渊阁的事争论得不可开交且忙于考成时,地方上的官吏、士林已因吴中行等被抓走开始炸了锅。
本来将张居正追谥文正、抬入太庙,就已经天下的官僚和地主们不满,还怪张四维不作为,也有些埋怨皇帝还在由着张居正一党来。
现在吴中行等被抓走,而不是被起复,这无疑又是一个证明清算张居正不但没有出现反而张居正一党在变本加厉的打击自己这边人的极强信号。
吴中行看着沿途一脸愤怒的士子们,而因此反而豪爽地大喊起来:“苍天可鉴,我吴复庵为守制而贬,如今将为守制而死,是何之幸也!”
士子们听了吴中行这话大多都很受触动。
其中,士子沈焘还直接落起泪来。
作为一名来自南直的士子,他对吴中行口中的“守制”感触最深。
毕竟在南直,因为增设大量巡检司和巡检铺在地方,导致皇权下乡,官府力量加强,以至于他这样的士子远没有以前自由,既不敢随意写揭帖啸聚百姓反对官府,也不能再依仗士子身份滋扰驿站、强役百姓,或者随意操纵词讼等。
取消优免要多交税赋徭役的事更别提。
为了交税赋徭役,他都不得不想办法搞钱,开始闲暇之于写讨百姓喜欢看的市井风月文,开始一边耕种一边读书,而不能像以前那样在接受投献诡寄后,不用想办法搞钱,坐着都有钱收,而只需游学逍遥自在即可。
“朝廷开支无度,官场贪墨横行,只知重利盘剥于民,以致于天怒人怨!”
“如今更是连复庵先生这样已非朝中官僚的仁人志士都不能容!”
“再加上以前被抓进诏狱里的那些大儒。”
“本以为江陵去后,能政治宽和,天下清明,但谁料,张党余孽在江陵去后,更是变本加厉!”
沈焘忍不住说了起来,且说着就看向覃鸿志等士子:“我们真的要坐以待毙吗?!”
覃鸿志听后紫涨着脸,憋了半天,才道:“这会试,我不考了!”
覃鸿志说着就转身离开了书院。
“我也不考了!”
“宁终身不仕,也不同流合污!”
沈焘愣了愣也做了这个决定,而毅然下山离开书院,且对自己仆人吩咐说:“准备雇船回南边去!”
说着,沈焘就回头看向其他士子。
但应者寥寥,甚至叫好的也没几个。
沈焘当时就懵了,过了一会儿,才明知故问地道:“你们还是要考?”
在场的士子们没有回答他。
“这是为什么?!”
沈焘大声质问起来:“朝中奸佞祸国乱制,孝廉生员皆不得不操匹夫之业,乃至有不能再读书者,虽不敢像复庵先生等一样批龙鳞而忤权奸,但难道连罢考都不敢吗?!”
“不读书入仕,怎么令天下风清正和?”
“是啊,罢考无疑相当于不认君父,不认朝廷,这本身就有违礼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