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光则直接跪下,很是强硬地道:“陛下这话让臣不明白!臣不过是实话实说,何谈朋党之论?!臣若是他们的朋党,就不会在这时为他们执言了,只会在明面上故作懦弱,而暗地里逢迎他们,使陛下只知言官可恶,而不知臣可恶!”
“巧言令色!”
朱翊钧说了一句。
接着,他却没再对王国光说什么,只装作很气的样子,看向方逢时、申时行等人:“你们说,这些言官到底是欺君还是欺内阁阁臣?”
“回陛下,臣认为,是欺君!”
这时,申时行先站了起来,且从袖中拿出了密揭:“臣因此还拟好了弹劾他们欺君罔上的密揭,只是未来得及呈于陛下。”
张四维一脸诧异地看向了申时行。
要知道,张四维今日会将言官们奏的这几件事请朱翊钧圣裁,肯定是提前知会了内阁其他大臣的。
所以,申时行现在这样做,算是也对张四维背后来了一刀。
余有丁见申时行都说是欺君,自思自己入阁资历还浅,不宜反着来,也就跟着回道:“臣附议!”
而除张四维还沉默着外,其他执政公卿也都在这时纷纷言说是欺君,未敢忤逆上意。
朱翊钧瞥了张四维一眼,也没问他,而是转身又问起王国光来:“王国光,你还有何话可说?”
王国光瞅了申时行等人一眼,似乎大有鄙夷之色,而接着就苦笑起来:
“陛下应该清楚,做臣子的岂敢欺君?”
“就算有小臣冒失,妄奏犯上之言,而自以为奏的是诤臣之言,也会有稳重之辅臣对此予以劝阻,使其收回旨意,不令君臣失和,如一家子中的媳妇,会两头瞒,不让公婆因为得知儿孙之恶而伤心,也不让儿孙因为被公婆严惩而伤心。”
“而现在,所谓欺君,看上去欺君,本质上就是欺阁臣,或者说有阁臣故意让他们欺,不然的话,要是换在昔日元辅当国,这样的言论根本到不了御前!陛下也不至于因此大动肝火,伤了龙体。治国如同医人,当治本,陛下不抓其中关键,却只图自己畅快,非智也!”
“臣只请陛下以天下为念,明赏罚,识忠奸!”
王国光继续沉声言道。
“陛下!臣亦认为这些言官是在欺君,非是欺臣等阁辅!”
“臣等也并未有意要纵容他们,而是为请陛下严办他们,以清言路;故臣才奏于陛下,且也有意奏请陛下处其欺君之罪,将这些人绞立决!”
张四维这时当即叩首在地,双手持象笏大声说了起来。
王国光嘴角微扬起来。
而有些公卿则一脸惊愕地看向了张四维。
只申时行和方逢时还稳坐钓鱼台,似乎不关己事。
“准奏!”
“速速上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