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则愣在了原地。
“严卿连这个也要想一想吗?”
朱翊钧问道。
严清则拱手回道:“陛下今日召臣不是听臣议处置扬州一干人犯之事吗?”
“正因为是议此事,朕才问卿。”
朱翊钧回道。
严清也就不得不回道:“是史册上难得的仁君!”
“那直接下道诏,对犯事者,若为朕之子民,则不以凌迟极刑处之,大辟之刑,皆止于斩立决。”
朱翊钧点首,因想到把自己汉人当人,当成同胞,建立民族意识,是利于将来抵抗外虏的事,也就突然吩咐了起来,且道:
“但只能是朕之子民,外夷因尚不知礼,一味施仁则会让其以为我中华懦弱。”
“所以对罪大恶极之外夷可凌迟!”
“另外,投附或通敌外夷而图谋乱我中华者,皆不再视本国子民,若罪大恶极,可凌迟!”
张居正当即拜倒在地:“陛下之仁胜于仁宗,天下臣民必感陛下仁德于肺腑也!”
朱翊钧则看向严清:“严卿觉得朕如此可足以彰显朕之仁德乎?”
“自然是足以彰显的,连宋仁宗都未能做到的事,陛下都能做到,还不能彰显仁德吗?!”
张居正先说了起来。
严清这时不得不跟着拜倒在地:“陛下此举的确可足以彰显仁德,且是如天之仁,臣民也不敢再言天子不仁,天下臣民也必感到皇恩之浩荡!”
“那就将这次要凌迟者,改为斩立决!”
“斩立决者,维持原判!”
朱翊钧说道。
“陛下圣明!”
张居正和严清皆回了一句。
严清也没再多言,他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他知道自己做到这一步,已经可以对天下士大夫交差了,也已经是天子和元辅给自己的最大面子了,自己不能不识趣!而真的要不顾一切地求那些谋乱的人。
而且,在离乾清宫后,严清还特地对张居正拱手道:“多谢元辅成全,让了此求陛下宽刑之德于下僚。”
张居正扶住了他,笑道:“仆无论是凌迟他们还是斩杀他们,哪怕不杀他们,都难逃一十恶不赦之名,故不如直接以凌迟议于君上也!所以,公不必感谢仆。”
严清点首:“此皆公谋国之谋,下僚已然明白,不然,如何能使天子有机会下永废凌迟之诏?”
张居正微微一笑,则突然转身挥袖,背手在身后,而神采飞扬道:“但天子则不仅仅能为仁君,也有圣主之姿,只将永废凌迟之恩施于汉人,此间妙,不可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