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这样,下诏旨规定棚户流民被编户后,可免徭役三年,免诸项正杂税两年,待其稍丰后再为朝廷缴纳赋税丁银,而这样,他们就会愿意编户,毕竟如此就只有编户的好处,如可以举业,自己财产生命受到保护,朝廷也能为其兴修水利,对其不能自力更生者予以赈济。”
“陛下圣明,此为仁政也。”
张居正起身回了一句。
“夏税征收在即,而今年开始,征税与往年不同,是要官绅一体纳粮当差的,恐地方官吏奸猾,不愿为此得罪官绅,又恐地方官吏即便愿意得罪而又人手不足;”
“故朕认为,当直接由朝廷派出一支专门负责督办收税的兵马与一批官僚,而专门督办税银征收,各地方官吏受其监督与配合。”
“这样也算是利于财税一统,税银由朝廷新设官衙统一征收,统一解运,进而也避免地方官僚因为征税不力而被革职查办后,导致整个地方其他庶政也跟着受影响。”
朱翊钧没有提张居正被非议的事,似乎这件事就没发生一样,而只说起政事来。
因为朱翊钧知道,说也无益,张居正有他的选择。
“陛下说的是,要想官绅一体纳粮当差尽快推行,专人专收,且用刀兵威慑之,效果的确当更好,若因此有变,也能及时镇压。”
张居正也跟着说了起来,且道:“只是兵马,臣认为只能从亲军卫抽调,毕竟亲军卫是天子近卫,自然也就注重些体面,而不至于一到地方就欺压百姓;”
“而且,亲军卫的纪律要求也更严格些;”
“何况,本身就多是昔日戚侯旧部,是能做到秋毫无犯的,但别的兵马,一旦到地方,恐会弄巧成拙。”
朱翊钧点首,且道:“那第一批负责征税的兵马,就从亲军卫中抽调组建,设提举国税司,各布政司设分司,各府州县设局与分局,而从亲军卫抽调的兵马就编入各司、分司,局与分局任官。”
“正好,如今亲军卫从去年八月开训,到现在已有半年,如今,都已分批调去边镇进行了两个月的实战训练,应对地方因新政发生的民变是绰绰有余的。”
接着,朱翊钧又道:“只是征税不仅仅是武力威慑,更重要的是在武力震慑的同时,如何以更好的方式征税成功。这不是去征服一个地方,而是督促本朝士绅百姓完成缴税,自然也就不是说要去消灭不缴税的士绅百姓,而是根据其不同的反动程度给予不同烈度的手段!”
“这就需要富有与士绅百姓博弈经验的官员来节制统帅这支兵马,而能让不同地位不同觉悟的士绅百姓完成缴税。”
朱翊钧说着就道:“以朕看,就起复海瑞为枢密副使、户部尚书、右都御史官衔,总督提举国税司,由他直接负责荐举任命国税相关分司与局、分局官员,且负责征税与请求对一些灾民贫民免税退税的工作。”
“此人不但敢言,也敢为民请命,乃至为民直斥君过,所以让此人管税赋,朕是放心的。”
“正好他丁忧已结束,让他直接去南京等国税司的兵马到来,便正式开始负责以后大明的各类征税之事,朕准他便宜行事,小事可独断,大事准驰六百里加急密奏。”
朱翊钧接着又说了几句,且问着张居正:“先生认为如何?”
让海瑞带枢密副使官衔,相当于让海瑞有调兵临机处理军事政变的权力,而带户部尚书官衔,就相当于让海瑞可以过问户部关于诸类所征钱粮的调度工作,而带右都御史自然是让海瑞有弹劾地方不臣官吏的权力。